“说中原战乱,有可能会危及到这里,所以特地托同行的族人回来时带回来了这封信问候族中长辈。落款是容东八年。”晴岚端详着手里字迹不清的羊皮卷,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看字迹,还不算太模糊。估摸着也就两三百年间的事情。这个时间里能危及到天山的……”
“你的意思是……”
能够波及中原的战乱,还是两三百年间……大梁立国前夕前朝的藩王作乱吗……苏念雪托着腮往前倒推时间。前朝混战的时候中原大乱,南北各地藩王自立为君,征战不休,打了起码有五六十年……容东八年说中原混战,那应当就是这个时候。可按照晴岚的说法,西域古籍里对这个古国的记载,到差不多大梁初立就已经灭国,那么……会是和大梁有瓜葛吗?
在她思考的时候,晴岚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迈步走到那些布满尘埃的石刻书架旁,目光快速在上头掠过,最后定格在一处积了厚厚的灰的角落。
“怎么了?”苏念雪注意到她的动作,拍了拍衣摆的灰凑过去看,却被猝不及防之下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你……你做什么……”
“你不是好奇我之前为什么一直在看那几具白骨吗?”晴岚却是毫不在意地拍去羊皮卷上面的灰,抬眸看她时琉璃眸子微微眯了眯,“有的时候,死人也是会说话的。”
嗯?她闻言愣了下,转头看向那些森森白骨。她看不懂鲜卑语和古西域文字,但大抵也能猜到这几个人的身份。
晴岚说这几个人是自杀,死在这种地方,中的毒又是七叶花所炼,还是以这样跪伏的姿态。
这些人,是祭司吧……
她脑海里想起了晴岚先前所说的那句话。绝境封山,愧对先祖。
隐于天山深处的神秘古族,又有机关术护持,不可谓不是占据了天时地利,这样的一个部族,能遇上什么绝境惨遭灭族呢?就算大梁开国传奇的墨翎铁骑也不可能开赴这茫茫天山,现在燕北剽悍的狼骑也同样做不到。
等等……天时地利……她脑中灵光一闪而过,瞬间抓住了什么。最坚固的城池,要攻破其实也很简单。外部再坚不可摧又如何,若是内里动摇,那便是顷刻间土崩瓦解……
苏念雪缓缓转过头去,对面站在书架旁的晴岚晃了晃手里的羊皮卷,目光里的了然仿佛应证了自己的猜测。
“是……内乱?”
“嗯。”她把看完了的记录放了回去,拍去了手上沾的灰,重新找了卷手札翻了起来,“更准确一些,是先内乱,再外忧。”
“三十七年,吾忧族人安危,遣人外出召回在外历练的离青,却不料此去虽唤此子归,性情愈发阴郁。吾念及此子天资上佳,乃族中继承吾职之不二人选,决意费心教导,去其浮躁之性。谁料同年冬月,外族闯入雪境,吾启开先祖所设之机括抵御外敌,谁知那外族人竟早已事先了知机括精要所在……”
苏念雪听着晴岚一字一句地念出手里的手札所写的字句,张了张口终是开口打断。
“是……那个叫做离青的人吗?内乱,不如说是背叛?”
这份手札……应该就是那个叫做容东的大祭司所写,继承大祭司……离青是当时的继任者吗?可若是继任者,明知来日这族中大祭司的位子一定是自己的,为什么还要勾连外族?不仅有违自己师父的心愿,还害了自己的族人……
他所求究竟为何?
晴岚看了她一眼,似是轻叹了一声,道。
“山中草木皆为奇珍,明知价值却因先人避世而困守深山,你觉得,所有人都会甘心吗?”
她的话让苏念雪下意识捏紧了指节,秀气的眉缓缓皱起。
“代价是这么多条人命?”
晴岚却只是唇边勾起个嘲讽的弧度,什么都没说。
其实就算她不说,自己也不是不明白。有信笺自外遥寄而归,自然就说明有族人是可以被允许外出游历,看遍了中原的繁华山川,又有多少人愿意再回来呢?当年鲜卑先人为何在此立族已不得而知,岁月悠悠,年轻一辈看惯了外头的繁花似锦,自然渴望入世施展。可像祭司一类的人却更愿意偏安一隅,守着这一方清平,时间久了,自然免不了生了间隙。
再加上这满山的药植,都是外头难得一见的珍奇,就好似明知自己手里握着重宝,却无处可用,这等郁闷,时日一长谁能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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