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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杨夕提着马烈,飞越过一座冒着熊熊浓烟的火山口。睚眦不会飞,只能夹着大尾巴甩哒、甩哒绕路过去。
可那巨大的嘴巴,和满嘴的腥膻,也只远离了区区十几米。
马烈看不见,但他能从杨夕粗重的喘息声中,从睚眦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知道情况的危机。熏人的热气烫伤了他的脚底,但是他没说。
黑洞洞的眼眶扬起来。
有水滴在他的眼眶周围,那是杨夕的汗水。因为灵力透支过度,带上了浓重的血腥气。
如果能看见的话,应该是血红色的吧……
他知道一个办法,可以争取时间。
南海战场上,宰杀上古神怪,真正冲杀的战斗修士,也不过区区几百人。战斗的节奏不稳了,邢首座就会用这个办法,牺牲一个剑修为代价,重新掌握主动。
他曾经十一次担负这个任务,是昆仑剑修中最多的一个。他一直知道邢首座为什么那样看重他,也知道兄弟们为什么给他最多的容让。
因为他总能活下来。他是活下来的次数,最多的一个昆仑。
可是看不见……
马烈伸手摸向腰间,那里,没有剑。
熏人的热气,消散了一些。
马烈知道,他们终于离开了火山口。
绷紧了刚毅的嘴角,这个刚愎自用甚至倔强的有点幼稚的男人,忽然伸出了唯一能动的右手,一掌打向杨夕。
“你疯了吗!”杨夕一声嘶吼,仓惶松手。
却见双目失明,辨不清方向的马烈,摇摇晃晃的腾身飞起。斜斜的冲向睚眦追来的方向。
“马烈你这个畜生——!”
杨夕肿胀的眼睛,目眦欲裂。
飞翔,是筑基修士所有的能力。
整个肉身,重筑道体,可容空气、水流沿着全身的内部流动。风从头顶灌入,从脚下流出,轻盈直上云霄。
马烈的飞翔,当然比杨夕要更容易。
可是他看不见。
停驻在高空,睚眦口中的腥风吹过耳畔。马烈一动不动。
杨夕可以看得见他茫然又坚毅的神情。
孤注一掷,赌一把。
马烈坚决的抬起了右臂,掌心凝聚起一团剑气。
蓄势待发。
没有剑怎么样?
身后没有兄弟又怎么样?
就算是根本看不见,又怎么样?
马烈第一次承担起诱饵的任务,也不过是看不下身后的的人不停牺牲,自己却龟缩在最后。
他活下来了,他想信自己这次一定还能活下来!
马烈听见了睚眦阴险的啸声在耳边响起。
右侧。
马烈闻到了扑鼻的腥风夹杂着熏人的恶臭。
近了。
马烈扬起双臂,对准了感觉中睚眦的大头扑过来的方向。
他微微翘起了并不英俊的嘴角。
没有办法在远处瞄准,那么就到近处去。没有办法看见睚眦的所在,就让睚眦看见自己。
马烈在全身不能动弹,双眼失明的情况下,在睚眦巨口落下的最后一瞬间,精准的把右掌心中的一团剑气对准了怪兽的血喷大口。
睚眦残暴的双眸里,映出他流着血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
马烈挤出胸腔中全部的空气,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那一瞬间杨夕几乎觉得这吼声超越了周围沸腾的火山岩浆,压过了睚眦阴枭的呼啸,汇聚成震耳欲聋的一句话在她耳中爆炸开来!
“昆仑不死!苍生不灭!”
“马师兄——!”杨夕声嘶力竭的喊出来,雪白肉嫩的藤条刺破皮肤扎根到地下,一瞬间补满了灵气。
血色的汗液从毛孔里渗出来,同时放出的还有万千灵丝化作的一张巨网。
流光一般扑向空中的马烈。
可是来不及了……
杨夕摔倒在烫人的地面上,一滴眼泪茫然的从两人仅剩的一只眼中落下来。砸在地面上,瞬间便蒸腾殆尽。
那一声“师兄”,是直到此时才真心实意的,不带一点客气。
可是马师兄已经没有了。
杨夕心头一腔怒火对着蓬莱的方向,越燃越旺。几乎吐出一口血来!
“哇!”
等等,什么声音……
我幻听了么?
抬起头,使劲儿睁开模糊的眼睛。杨夕看见睚眦脸上好像多了一个唇环似的东西。并且那个唇环在动。
杨夕:“……”
那只唇环完全没有体会到杨夕心中乍惊乍喜,忽上忽下的感情。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向着不知道什么方向显摆着自己又活下来了:“哇!哇哇!哇~哇~”
杨夕忽然觉得有点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