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怀瑾的喉中颤出一口气,却还极力忍着。
傅秋生递上块手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帮你,请你告诉我。”
“.…..我要去救她……”她忍得声音沙哑。
傅秋生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不瞒你说,当我得出小董是赤空党这个结论时,我也在问自己,怎么办?”他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又眯起眼睛,“我想起那年你在缅甸,都说你死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了半条命,可你知道吗?当时的小董……”他摇了摇头,将烟灰弹掉,“我不知怎样形容,后来得知你还活着,她飞奔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她跑得像一只雪地里不知畏惧的小鹿,在凛冽的寒风里她就那么毫无保留地跑着,满眼都是对命运恩赐的受宠若惊……那样的小董,我难以相信她会是我们的敌人,我更愿意去相信,因为与我们、与你的笃深情谊,她的心早已投靠了我们。”
怀瑾从不知晓在那个寒风凛冽的早晨,她的瑜儿怎样承受那样的大起大落,怎样跑过风霜与悲喜,跑过冥冥中不能承受的轻,将一束芳魂交予那清晨的薄雾。她再也抑制不住,恸哭出声。
“老傅……我们要救她……”字句在哽咽中发散。
傅秋生眼圈红了,像在安慰她,也像在说服自己,“救她……救她……她是小董啊,”他沉下头,只觉自己也往深渊跌去,“要救她,得先确保你自己能够脱险,还有,她的组织呢?她的人呢?怎么到头来受牵连的是你,要救她的也是你?”
怀瑾摇摇头,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现在就只有一个人的力量了……”
傅秋生轻捶着脑门,又放下手,“这样,你把她那边的情况,你所知道的,都给我讲讲,我们好研究研究看怎么救,缪虎为什么盯着你不放?你知道原因吗?”
怀瑾垂下眸来,她的思绪回到了一九四一年春天,那一年自己被冢本恕一行人秘密软禁,危在旦夕,一向在自己眼中稚嫩莽撞的董知瑜竟然一步一步缜密而周详地将自己从虎口救出,不仅如此,她还杀掉了所有敌方知情的人,并布局让武田静夫做了替死鬼,当时自己曾问她详细经过,她只说有马修、真纪和小石头的帮助,可自己当时一环一环地算过,只有这几个人不可能完成那桩任务,那是自己对她最初的怀疑,那样的局,即便她有脑子可以想出,也需要别的力量从中配合。
到了那年夏天,她去当时的伪中央储备银行密查董知瑜,发现她和马修的大笔金钱交易,再联系当时被抓的那对赤空党夫妇,她跟踪马修到了天津,终于确定董知瑜的身份。
“老傅,你还记得四一年我被冢本恕软禁的事吗?”她轻启双唇,幽幽问道。
“当然记得。”
“其实,那次是董知瑜通过她的组织将我救出……”
“什么?要这么算起来,你和赤空党的牵连可太深了……”
“是啊,这么些年来,你救我,我救你,早就说不清是敌是友。”
“阿瑾,这件事你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你通共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怀瑾惨然一笑,“我告诉你缪虎为什么查银行,查那对赤空党夫妇……”
怀瑾随即将自己怎样查得董知瑜向马修购买军火的事缓缓道出。
傅秋生像是听了一场千秋大梦,亦真亦幻,这么多年了,即便是做梦他也没想到过,怀瑾心中藏着这么多事,且件件是劫。
“老傅,若我当初不那么去查她,或者哪怕处理得再干净些,她就没有今天这一劫……”怀瑾在哽咽前收了声。
傅秋生明白了,怀瑾的泪水不光是出于对董知瑜的担心,也是懊悔。
“可是,阿瑾,当时的你没有帮她蒙混过关的义务,不去抓她不去揭发她已经是你的仁慈了……我不懂的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够慎重,将这样的一笔记录留在了银行的档案里?”
“我也曾觉得奇怪,为什么在明面上留下这笔交易的痕迹?我想,她可能是为了防着我。”
“防你?”
“那段时间我们走得很近,如果将这笔钱从银行取出,无论是金条还是现钞,都无法藏匿,我猜想她当时是约了马修一起去银行,她将金条取出,马修也没有带走,顺手存进了他的户头,于是在那个余科长调查这件事时,很明显就可以看出这笔钱其实是从董知瑜的户头转到了马修的户头上。”
傅秋生闭上眼睛,捏着额头,久久没有出声,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阿瑾,”他终于抬起了头,“如果缪虎没有别的证据,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如果缪虎有别的证据,即便小董无法脱身,这法子起码可以帮你脱身。”
怀瑾看着他,她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却也愿意听一听他的办法。
“段老板在世时,我曾秘密地长期地为他做一件事: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