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老先生和张先生的骨灰、遗书和遗物,还有……”
张忠的话还没说完,装着骨灰、遗书和遗物的小箱子,就被公寓里的面无表情的少年一把抢走,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公寓门就被关上了。
张忠摸.摸鼻子,叹了口气,把西装口袋里放着的那张空白支票取了出来,然后弯下.身子,从底下门缝里,把那张空白支票送了进去。
送完支票,他还不忘继续敲了敲门,嘱咐道:“安少,支票送进去了,老爷子嘱咐了,说安少想怎么填就怎么填,将来要有难处,尽管来张家。”
张忠说完,又等了一会,见里面的少年当真不打算给他开门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往电梯处走。
张忠旁边的小助理早就不耐烦了,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着的公寓门,撇嘴道:“忠叔,两位张天师都死了,这个张子安怎么还这么拽?他不就是张家一个旁支的旁支,山旮旯里出来的么?以前两位张天师在,他拽就拽了,现在他靠山都死干净了,自己还是个十九岁的学生,又没继承一点天师的本事,有什么资本拽啊?”
张忠皱眉瞪了小助理一眼,正巧电梯开了,他抬脚进了电梯,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少年的家,喃喃道:“哪里是没继承?那位安少可是出生就开了天眼,打小就聪明,过目不忘,举一反三,那些道家的玩意儿,咱们看一辈子都看不懂,他一学就会,是天生的天师!可惜……”
可惜两位张天师最擅长的就是相术和占卜,能算出周围所有人的命数,唯独算不出自己的孙子、儿子的,让张子安天眼被毁,十二岁就“被”染上毒瘾,戒毒之后死活都不肯再学相术,性子也变得纨绔起来,虽然不至于随便打人、开车撞人什么的,但挥霍无度,拿下巴看人的毛病却是跟京城纨绔学了个十成十。
张忠无视了小助理还想再追问的眼神,心中只盼那位安少能清醒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没了天眼,没了两位张天师罩着,在这京城里,他只是他自己的“安少”,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再继续捧着他。
张子安当然知道他的靠山都死了。
事实上在祖父和父亲一个月前,坚持要尝试去为“全人类”找出未来的“生路”时,他和祖父、父亲就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再伤心,再痛苦,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张子安也哭不出来了。
家国天下,祖父和父亲是最出色的天师,心底从来都将“国天下”远远放在了“家”之上,在二人耗尽大半心血,卜出人类的末世即将来临之后,还不肯放下,非要去试着去卜那缥缈看不到的未来的“生路”。
“生路”?
张子安从小箱子里把祖父和父亲的骨灰分别拿了出来,放在地毯上。
他自己也坐在了地毯上,看着父亲和祖父的骨灰发呆。
既然都卜出末世要来了,那就早做准备,高筑墙、广积粮好了——实在不会,就去翻那些末世小说,总能找出法子来,让人类慢慢熬过末世去,哪里还需要再卜什么生路?
帝国现在是四大家族轮流当政,虽然张家不在这一届主政,可是张家根基深厚,既然知道了末世将来,就该知道要怎样才能安抚民心,怎样才能齐聚一国民心,一齐度过这场劫难,祖父和父亲,他们根本无需这样牺牲自己为数不多的寿命,去卜这最后一卦。
张子安继续坐在地毯上发呆。
人类的未来的路,他的祖父和父亲用最后的寿命卜算了出来,可是张子安不知道,他未来的路在哪里。
他之所以会被生下来,就是要继承张家的天师身份,继承张家的相术,继续用折损自己寿元的法子,为其他人看相卜算。
可是他的天眼被毁了。
失去了天眼,看透了京城张家的人心险恶,他不愿意像祖父和父亲一样,被京城张家“圈养利用”,当初怎么都不肯继续学相术,宁可当一个纨绔,也不再碰道家的任何东西。
祖父和父亲当初失望透顶的模样,张子安不是没看到过,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的的确确是祖父和父亲血脉的唯一延续,可是,他同样是他自己,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欲.望。
更何况,在他亲眼看到京城张家对祖父和父亲的种种利用,亲眼看到祖父和父亲一次次为了京城张家而折寿,亲眼看着自己的天眼被毁,亲身经历了被“吸毒”一事,却又因京城张家的插手,他甚至不能为自己报仇!
张子安不愿意也不会再被京城张家利用。哪怕他们是打着要为天下人好的主意。
张子安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才慢慢清醒过来。
天色已经暗了,他该吃饭了。
祖父和父亲都死了,末世要来了,可是,他还活着。
他还要继续活下去。
张子安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慢慢站起来走了几步,把门口的那张空白支票捡了起来,看了看日期,心中有数,就把那张空白支票压在了进门处的花盆下面。
京城张家的钱,他花起来一点心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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