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才小心翼翼开口,“回主子,刚刚得了消息,环三爷投军去了!就在五王爷麾下。”
“投军去了?”三王爷猝然起身,疾步往亭外走,却又忽然停住,嗤笑道,“难怪老五那样着急,原是想把环儿带走!”
他曾想象过钦点环儿做自己的状元郎该是何种情景,还为他筹划过今后的仕途,先留在翰林院积攒资历,再调入六部磨练,然后升至御前听差,从此以后日日相伴,形影不离。然而,环儿却弃笔从戎投军去了,在他即将成为大庆帝王的时刻,在所有人都争相攀附他巴结他的时刻,环儿竟毅然决然的投军去了!
他难道不知道选择了那条路,将会面临多少艰难险阻?将会多少次陷入死地?甚至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么?!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三王爷俊美的脸庞扭曲的不成样子,浑身上下笼罩在狂暴阴郁的气场中,然而下一刻却又摇头失笑,万里无云。他的环儿当然能,当然敢!所有人都妄图攀附他依靠他的时候,偏偏他的环儿却对他不屑一顾!环儿总是那样肆意,自信,强悍,一往无前。他钟爱的,不正是这样的他吗?他是出闸的猛兽,不是家养的宠物。
又是一连串愉悦的低笑从喉咙溢出,当萧泽以为王爷快被气疯的时候,他却止住笑,云淡风轻的摆手,“走吧,回府。”只要夺了这天下,环儿又能跑到哪儿去呢?总有一日会回到他身边。
刚走进前院,就见贾元春跪在正厅外的台阶下,一身素色衣裳被月光照得发白。
“回王爷,贾侧妃已经跪了半日了。您看该如何处置?”曹永利甩着拂尘迎上前。连未来的皇后娘娘都说废就废,这正经被王夫人调教出来的贾侧妃可还有活路?
“终究伺候本王一场,便撤了位份,移到西苑去吧。”三王爷看也不看贾元春一眼,负手直行。他现如今还是‘仁厚’的晋亲王,晋亲王做不出休弃糟糠之妻的事儿。压抑、隐忍、精密测算,他耐心等待着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刻。
比起被废除婚事,又被皇帝斥为‘不堪为妻更不堪为后’的表妹,这已是最好的结果。等王爷登基后,自己至少能得捞着一个嫔位。贾元春大松口气,这才以优美的姿态晕过去。
曹永利遣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将她抬走,不屑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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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已在军营里待了四天。这日晌午,结束操练后大家一窝蜂的朝火头营奔去。
五王爷麾下向来只招揽精兵强将,在一大群打着赤膊,肤色古铜的彪形大汉中混入一身材纤细,皮肤苍白的少年,当真是鸡立鹤群,万分醒目。然而四天来,少年已经用高超的武艺证明了,他不比旁人差。审视和质疑的目光在逐渐淡去。
贾环挤到最前头,盛了满满一大碗饭,又舀了许多肉菜,这才不慌不忙的挤出抢饭的人潮。他虽然瘦小,可身体像铁打的一样,站在那里便无人能够撼动,哪怕营中体格最健壮的力士,他只需轻轻一拂,便能将人扇飞出去。
次数多了,士兵们自然而然记住了血与泪的教训,见他靠近就连忙让出一条道,免得被误伤。
贾环捧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碗,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刚吃了两口,就感觉几道满怀恶念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他不以为意,挑挑眉继续刨饭。
吃过午饭士兵们纷纷回营休息,贾环却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包裹,往后山行去。后山有一条河,将士们热得不行的时候便带着衣服前去洗澡,故而同一个营帐的士兵都不觉得奇怪。
见他独自离开,在营帐外闲话的几名士兵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悄然跟上,刚进入密林就失去了少年的踪影,寻找大半天后无果,只得去河边守株待兔。
贾环甩掉身后的尾巴,将包裹解开,取出厚实的麻布条绑在四肢和腰间,又从包裹底部掏出一块块沉甸甸的铁块,插入布条的格栅内,然后迅速消失在密林里。
用最快的速度绕后山跑了二十多圈,他忽然一拳砸向一棵大树。三人抱的粗壮树干剧烈颤抖,与纷繁枝叶同时掉落地面的还有一道狼狈的身影。
贾环一言不发,举拳便砸,那人连连躲闪,不敢硬抗,实在被逼得急了,抽出腰间佩刀格挡。刀身迎上少年的拳头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那人虎口迸裂,握不住刀柄,忙扔了兵器向后疾退,却已经晚了,少年又是狠狠一拳朝他面门砸来。
那人闭眼等待死亡。拳头离他鼻梁还有半寸的时候骤然停顿,狂猛的拳风却继续前行,将他面部的皮肤压凹下去。
“你又来了。我说过不需要你保护。”少年收回拳头,淡淡开口。
稽延心里万分后怕,面上却不显,垂头道,“王爷有令,属下不得不从。”
贾环转身朝河边走去,问道,“塗阙兮最近在干什么?”
“回三爷,王爷在准备西征事宜,过几天才能回营。”稽延紧跟两步,忽然觉得鼻头发痒,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可环三爷的拳头分明没碰着自己,怎会受伤流血呢?是了,是那阵劲风!连挥出去的拳风亦能伤人至此,环三爷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
稽延心里翻搅着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敢显露,连忙抹掉鼻血,隐在暗处跟随。好在环三爷跑痛快了,速度明显慢下来,倒不至于令他一眨眼就跟丢。
行至河边,贾环解开布条,将上百斤重的铁块乒呤乓啷扔到一处,慢慢脱下衣服。
稽延的面瘫脸终于绷不住了。环三爷身上背着如此重的铁块还能挥出那般狂猛的拳风,跑出如此迅疾的速度,倘若他解开束缚全力一战,该是怎样的情景?稽延摇摇头,丝毫不敢往深处想!
环三爷不是人,却是一把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