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就是个不懂行的人,没想到果然要占大便宜。
他喜滋滋地吩咐仆从取钱,正要去换那金钗,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宁儿的金钗推了回去。
中年人讶然,却见是一个年轻人,微笑地看着他,目光锐利。
“这位公台,”他说,“一千钱买一支金钗,不怕别人说你欺负妇孺么?”
宁儿看到邵稹突然出现,一愣,睁大眼睛:“你……”
话才出口,却被邵稹瞪一眼:“说过你多少次,再想用钱也不可乱偷家中细软来卖,母亲发现可饶不了你!”
中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了一下,却不甘心,急道:“你是何人?金钗已经成交,怎来搅乱!”
“我是她兄长!”邵稹昂首冷笑,“什么成交,她给你货了还是你给她钱了?你一千钱买我家半两重的金钗,我还未说你讹诈!若是不服,来随我去见官评理!”
中年人脸色一变,悻悻地拂袖而去。
宁儿听得邵稹方才的话,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但她还是不明白,邵稹既然已经离开,怎么会有出现在这里?
邵稹回过头来,冷不防看到宁儿亮亮的眼睛。
“你……你一直跟着我?”她问。
邵稹脸色僵了一下,立刻说:“勿多想,我跟着你做甚,恰巧遇到的。”
“哦。”宁儿一想也应该是这样,低头去收拾物什。
邵稹有些讶异:“你不卖了?”
“嗯,市鼓响了,不能再摆了。”
邵稹想说什么,忽然失语。
“你,”他四下望望,又转回头问,“你宿客栈么?”
宁儿摇摇头:“不宿客栈,我没有钱。”
邵稹讶然:“你不宿客栈宿何处?”
“马车上。”宁儿说着,摸摸马的头,拉着缰绳坐到车上,“我先出城,明日再来。”
邵稹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看着她离开,自己却没挪步子。
一切都出乎意料,宁儿再遇到他,竟然没有纠缠,没有吵闹,平静清爽得教他无比错愕。
不来惹我就好,继续去买袍子吧。心里说。
可邵稹转身,眼睛却仍然看着那辆马车。
是她要走的,不关你事。
邵稹生生地回头,朝衣冠铺子的方向迈步疾走,可才走了几步,又收住步子。冤孽!邵稹闭眼长叹,骂一声,转身朝马车跑去。
拉车的马算得听话,宁儿驾车手法生疏,它也并不乱走。
一队骡马慢悠悠走在前面,宁儿正思忖着如果超过去,耳边却传来邵稹的声音:“……杜宁!宁儿!”
她诧异地回头,只见邵稹从后面跑了来。
“今夜住城里!”邵稹说着,从她手里扯过缰绳,也坐到车上。
宁儿睁大眼睛:“可我没有钱。”
“我出。”
宁儿看着他,片刻,却掰开他的手,重新把马车赶向城门。
“不要你出。”她说,“我母亲说过,不可平白受人恩惠。”
邵稹瞪着她,好气又好笑:“什么不可平白受人恩惠,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独身在城外夜宿,遇上贼人野兽怎么办?”
宁儿咬咬唇。他说得很在理,其实她心里也怕得很。
邵稹看她犹豫,只道是要同意了,伸手把缰绳拉回来。可是宁儿却仍然把他的手推开,不让他动。
“我今夜要宿在城里,可不会跟你走。”她说。
邵稹不解:“为何?”
“昨日你弃我而去,谁知你今日又会如何?”
原来是为了这个,邵稹讪然。
可宁儿的神色却是认真,半点也不像矫情闹脾气。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邵稹想着措辞,笑着说,“我不是你表兄么,表兄照顾表妹,呵呵……”
“我不是你表妹。”宁儿正色道,“那是你编出来骗人的。”
邵稹忙道:“你与我是旧识,他乡遇故人,帮忙总是应该。”
“我不说你才不会知道我是谁。”宁儿用力把他推下车,“是你说遇到山贼不要轻信!”
“我欠你钱!”邵稹无法,烦躁地大声道,“我还欠你五千钱,为了还钱总行了吧!”
宁儿愣住,望着他。
“当真?”她问。
邵稹心里又骂了声冤孽,生硬地说:“当真!”说罢,抢过缰绳,赶着马车去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