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定河,乃是炎洲最大的河流之一,浩浩汤汤不知多少万里。
河水滔滔,奔涌不息,千万年来,孕育了两岸无数生灵。
无定河中游,河中有数块大小礁石耸起,两旁高山层叠。
河水到了这里便湍急许多,地势极为险要,却也造就了雄伟瑰丽的景象。
河中一块大礁石上,一个身穿玄服,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闲散而坐,身前摆着一只玉壶,三只玉杯,杯中注满琥珀色美酒。
他一手中握着一卷簪花点金娟笺,一手拿起一只玉杯,缓缓将杯中的酒喝了,又将另两杯酒依次撒入无定河中。
浪头翻涌,那美酒一落下去,便被冲散卷去,再无踪影。
这男子却依旧定定望着那酒浆落下之处,似是入神,身上隐隐透出一种怆然沧桑。
忽地,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东方一眼。
便在此时,无定河上游极远处,一个身穿八卦紫色道袍,长须飘飘的道人忽然凭空出现,双足踏在一朵浪花上,任那河水汹涌流淌,他却始终停驻不动,只一派仙风道骨,潇洒快意的模样,宛若神仙中人。
与此同时,无定河对岸的一座山峰之顶,又现出一个身穿葛衣,鸡皮鹤发的枯瘦老人。
两人远远看着这中年男子,也不说话。
中年男子收回望向东方的目光,对这突兀出现的两人视若不见,又自顾拿起斟了一杯酒,细细品了一口,忽然笑了笑,道:“原来一阳子还没死么?他居然还有这种心计来算我?不过他既然连我在哪里都能知道了,此刻只怕就离死也不远了吧?”
长须道人与那老者面色不变,身上忽然各自升腾起一道气息。
那葛衣老人身上的气息赤红如火,爆烈汹涌。
而那长须道人身上的气息却宛如一蓬青雾,纯正柔和。
这两道气息意虽不同,但却都透着一种灵动活泼,宛如有生命一般,奇异玄妙之处,远非元灵法宝可比。
长须道人道:“你若现在就束手跟我们回去,还可保得性命。”
中年男子摇头轻叹,自语道:“为何人人都以为我要依仗他人,才能保全性命?难道我在你们眼中,真这般不成么?”
葛衣老人缓缓道:“苦修不易,你以为你真是……”
中年男子看着杯中之酒,忽然开口打断他,淡淡道:“一阳子让你们两人都来了,你们说若是他计算有误,低估了我的修为,而致使你们两人有损,不知如今的‘勾离真宗’与‘极妙神门’能不能承受得起?”
那老人立时住口不言,与那长须道人隔着虚空对望一眼,微微点头。
下一瞬,天地间现出一片奇景。
无边无际的清光延散开来,轻轻柔柔,在不经意间,便已经遮天蔽地,笼罩了一切,再不见高山流水。
清光内,亮起一点赤红的星火,随即化作无边燎原之势,光焰透出清光直冲霄汉,映染了半边天空。
中年男子在这两道伟力映衬下,渺小如同蝼蚁,早被掩没。
便在此时,又是一道奇异的气息凭空出现,隐隐能与清光赤火分庭抗礼,只是其中之意满是阴郁。
这气息一现,天地忽然一暗,被一片黑幕遮掩,除那青光赤火外,四下里漆黑一片,竟似时光流转,瞬息生生转到了黑夜。
便在此时,接连三声轻鸣声响起,其中隐隐有惧怕之意,清光、赤火、黑幕同时剧烈波动。
那清光、赤火、黑幕上,透出了无数细小的金色纹路,如同有人将之当成了画布,在上面挥笔作画。
那些金色纹路霎时成形,凝作了两个古朴金色篆文,一股浩大威严,又不失中正平和的气息自这两个篆文上散出,瞬息席卷八方。
清光、赤火、黑幕一时尽消。
天地重新恢复清朗,只是大地上已经面目全非。
四下里一片空旷,不知绵延了多远,周围高耸的山峰,尽都消失不见。
大地坑坑洼洼,处处龟裂,都是道道巨大的裂痕、深坑,满目疮痍。
奔腾不定的无定河也已不复存在。
沧海桑田,地貌变迁,原来只在一息之中!
那长须道人、葛衣老人早已经不见了。
而那中年男子原先所在的那块礁石,却还依旧完好无损,周围原本的无定河水也还没有消失,只是已化作了一个大湖。
那中年男子已经站了起来,立在那礁石上,一手笼在袖中,反背在身后,一手还握着那酒杯,看着远方,过了许久,才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摇头道:“虚夜,原来你也来了!”
他这微笑中,满是说不尽的自嘲,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喀拉’他手中的酒杯,裂作了两半。
他将这两半的玉杯轻轻抛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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