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枪剑戟虽然触目便是,但却不可能会伤害到他。但是现在,他的头顶上,在阳光的反射下,一根根明晃晃冷森森的箭头,是那样的吓人。
哆里哆嗦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是求助地看向了身旁的李丰。
李丰探出身来,手指着于禁厉声斥责道:“天子当面,也敢胡言乱语,却不知是谁给你的胆量兵发皇城?难道,你就不怕诛九族么?”
于禁冷哼一声,掣弓在手,慢悠悠地抽出一支狼牙羽箭来反问道:“你又是何人?天子面前,岂有你这个小人说话的份?”
“你!”
李丰面色铁青地看着于禁,双手猛然一挥,厉声道:“放箭!给我射杀了这个叛臣贼子!”
“那你先去死吧!”
于禁一弓三箭,瞄着张牙舞爪的李丰,猿臂轻舒,便只见到弓开如满月,箭去如流星,三根狼牙雕翎箭携着劲风呼啸着飞向了李丰。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李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趁机发难,但他没想到于禁早已经有了准备,抢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挽弓的准备。
就好像两个决斗的骑士一般,出枪慢了半拍的李丰,被一支羽箭贯胸穿过,当场便白眼一翻,趴在城墙上没了气息。
“护驾!快来护驾!”
三支羽箭其中的一支,便要了李丰的命。另外两支,一支钉在了李丰的脖颈上,而另外一支,则稍稍偏了一些,擦着李丰的袍袖飞过,射向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汉天子,大汉第二十六代皇帝刘协。
眼望着羽箭攒心而来,小皇帝好似是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等死一般。
好在,他还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忠心于他忠心于大汉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中常侍郑辉,便是这样的人。
虽然同为中常侍,但郑辉没有他的先辈蔡伦那样的惊艳之才,也没有张让那样的滔天权势,他所有的,只有一颗对小皇帝的耿耿忠心。
小皇帝的生母王美人在生下他不久之后便暴病而死,因此他自幼便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的。而郑辉,那时候正是董太后的贴身内侍,可以说是看着小皇帝一点点长大的。因此,他对于小皇帝感情中,不仅有着臣子的忠心,更有一种不能说出来的父爱在里面。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郑辉挺身而出,狠狠地将小皇帝撞向了一边,用他的血肉之躯,替小皇帝挨了这致命的一箭。
所有人都在庆幸小皇帝死里逃生,而没有人去为郑辉这个阉宦惋惜,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中年人的手腕,轻轻抖了一下之后,一道寒光迅捷无比地钻进了小皇帝的小腹之中。
中年人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微低下头,没入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陛下,你没事吧?”
袁胤一头冷汗地凑到了小皇帝的身边,可是他的话刚一问出口,就只见小皇帝的嘴角溢出了一股鲜血,脸色也变得如纸一般的苍白。
“此生颠簸飘零,空余恨,唯愿……唯愿来世不在帝王家……”
小皇帝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模糊的音节,瞳孔剧烈地睁大,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角溢出两滴清泪,不甘地望着浩淼的苍穹,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建安元年,大汉第二十六位皇帝,刘协,薨于宛城之上,死因不明。
皇帝,驾崩了?
袁胤猛烈地咳嗽着,但内心里却没有丝毫的痛苦而只有满满的绝望。小皇帝是他们能打出来的最后一张牌,难道,就可以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当然不可以!
袁胤披头散发地站起身来,凑到城墙边上,仰天大吼道:“于禁弑君谋逆,罪在不赦,凡忠义之士,人人皆可得而诛之!”
回到安全地带的于禁,耳听到城墙上的嚎哭声,一时间也有些傻眼了。
曹纯目瞪口呆地望着于禁,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不会吧……”
于禁一时间大脑有些短路,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射向李丰的箭,怎么就会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皇帝的身上。
对于天子,他倒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可是谋逆天子这样的罪名,不要说他了,便是他的主公曹操,恐怕也承担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