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这个自称二婶的大妈贴上来,雁游顿时惊得瞌睡虫全飞了。
回忆半晌,记忆深处才浮现出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勉强与面前这张油腻腻的脸对上。
在原主的记忆里,自从双亲出事后两位叔叔就再没上门。平时亲戚间婚丧嫁娶,做客走动时遇见也是当面装没看见。算一算最后一次看见这位二婶,还是五六年前的时候了,难怪记忆会如此模糊。
这种顶红踩白的亲戚,雁游实在不想搭理。把准备正打招呼的慕容灰搡到身后,他皱眉问道:“你在说什么?”
“快别跟二婶装了。”她像是没看见雁游的冷淡似的,依旧口沫横飞地自说自话:“报纸上这些天都在报道呢,说你学了大本事,入了亿万富翁的法眼。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你还不快抓住机会,求人家把你和你弟弟带到国外去赚大钱。我都想好了,你弟弟今年刚好初中毕业,让他出去接着念高中。你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他。等过几年他拿到绿卡,我们借探亲的名义跟过去,到时候阖家团圆。你说好不好?”
她凭着电视剧里学来的“经验”,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不止雁游大皱其眉,连原本准备刷刷亲戚好感度的慕容灰也有大开眼界之感:这都什么人啊,吸他人之血供你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雁欠了你家多少钱。
“好几年不见,我不知道你们还计划出国,但我没有这个打算,你找别人帮忙吧。”耐着性子听她画完大饼,雁游稍稍刺了她一句,希望她能有几分羞耻心,知难而退。
孰料,二婶听他竟然拒绝,笑意一敛,立马恶狠狠地拔尖了声音:“你这是富贵了就不认穷亲戚啊!雁游,你还认不认我这个二婶?”
她这一嗓子,顿时招来左邻右舍的人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看见人多,她越发来劲儿,刚想趁势数落一番,却听常家奶奶先问道:“你不是雁家老二的媳妇吗,有些年头没见了。前阵子你婆婆和你侄儿的老房子倒了,一老一小住地儿都没有,你们怎么不回来看看?”
势头不对,完全不是自己料想中众人帮腔教训得势小人的情形,二婶马上懵了,吱唔道:“我——我们忙呀,上班呢。大妈你先给我评评理,雁游他出息了,我这做长辈的拉下身段求他帮个小忙他都不肯,你说说这——”
“你们没发迹,不也早忘了他们吗,可千万别把自己给骂进去了。自打嘴巴,多难看啊。”
都是处了半辈子的老邻居,谁家都是知根知底。雁家老二老三的不孝顺,平时在这条街都是拿来做反面例子的。
常家奶奶几句话就把二婶奚落得抬不起头来,末了鄙夷地瞪她一眼,又对雁游笑道:“罗奶奶天刚亮就买菜去了,说早市的菜新鲜。你俩还没吃早点吧?我刚炸了馅果饽饽,快来尝尝味正不正。”
慕容灰取下安全帽,向帮腔的常家奶奶格外灿烂地一笑。刚准备问小雁的意思,却见二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手指险些点到他鼻尖上:“你——你是女的?你们俩昨晚外宿了?”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自以为抓到把柄的二婶立即压低声音威胁雁游:“我记得报道里说你是靠奖学金上的大学?要是学校知道你作风不正,小小年纪就乱搞男女关系,肯定要开除你!我把话搁在这儿,你要是不帮这个忙,我就去举报你!”
回头看了一眼马尾高束长发飘飘,外套刚好系到下巴遮去了喉节,仍旧笑得春光灿烂面若桃花的慕容灰,雁游嘴角抽了抽,强压下心里的厌恶,说道:“他是我的债主。”
“你们——嗯?”二婶愣了一下。
想要避免再被这种无赖骚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们知道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会惹上麻烦。瞬息之间,雁游已经编好一套说辞:“他从小学习武术,因为某些缘故,到四九城来念大学后没人和他住,只好搬出学校。我和奶奶一个陪他念书,一个帮他做饭,暂时住了进来。之前我为了看病找他借过一笔钱,数目有点大,估计得工作好几年才还得上。如果你执意要出国,就先帮我把债还了,回头我在裴先生面前说一说,但不一定成。”
闻言,二婶狐疑地抬头看了看围墙后新起的小楼房:“这房子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一应证件落的都是罗奶奶的名字,“我可没钱。”盖房的钱大半是慕容灰掏的。
“也是……”虽然最近的报道里极力夸奖了雁游的学问,却没说过他赚钱,所以二婶认为婆婆和这小侄子还是很穷的,只是运气好遇见个贵人,可以顺便让她抱抱大腿。
但听了这些话,她却认为又找到了一条说服雁游的好理由:“要是你出国打工,肯定不到一年就能还完债,听二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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