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了。
接下来谋求什么?当然是谋求东征的最大利益,争取最大战果,也就是攻陷平壤灭亡高句丽,建立开疆拓土之武功。
凭借怀远这十几万东征将士,再加上来护儿的水师,能否攻陷平壤灭亡高句丽?
宇文述没有信心,第一次东征惨败给了他巨大打击,心里有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再加上目前内忧外患之困局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重压,让他根本不敢冒险,所以只能把攻陷平壤灭亡高句丽的希望寄托于李平原和安东大军。
然而,安东大军不受东征统帅部的控制,宇文述也指挥不了李平原,而尤其让人害怕的是,齐王与安东大军会合后所存在的致命危害一旦爆发,必将对东征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宇文述非常矛盾,患得患失,既期望齐王、李平原和安东大军以国家利益为重,然诺守信,浴血厮杀,但这在他看来绝无可能,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又担心他们为一己私利而背信弃义,祸害中土,但这显然又有杞人忧天之嫌,结果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无所适从了。
宇文述的疑虑,同样也是郭荣、李景、薛世雄和崔弘升的不安。五位大将军的想法实际上都一样,都想摧毁高句丽开疆拓土,而若想实现这一目标,都知道李平原和安东大军至关重要,不可或缺,但现在的问题是,谁能控制安东大军?谁能如臂指使地指挥李平原?谁能让李平原不惜代价倾尽全力,把安东大军全部投入战场,殊死一搏?谁都没有这个能力,宇文述不行,圣主不行,裴世炬亦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所以五位大将军坐在一起,想着李平原,不约而同地从心底涌出一股异样的复杂情绪。突然间,北疆便崛起一支新兴势力,而这支势力在崛起之初便拥有强大的难以估量的潜力,正因为潜力巨大,才让圣主和中柜感受到了威胁,必欲杀之而后快,只是,这支新兴势力的背后不仅有当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裴世炬,还有以山东五大豪门为首的山东贵族集团,只待其发展壮大,其实力之强对中土危害之大可想而知,又岂是圣主和中枢能够任意鱼肉之对象?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宇文述终于打破沉默,语气凝重地问道。
“平壤。”李景毫不犹豫地答道,“诛杀高元,灭亡高句丽。”
宇文述看看面无表情的郭、薛、崔,又看看李景,质疑道,“理由?给我必胜的理由?”
李景大手一挥,不假思索地回道,“安东承诺,此仗以死相搏,不攻陷平壤,一兵一卒也不退过鸭绿水。”
宇文述惊讶了,他没想到李景竟然给他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理由。
“荒谬。”宇文述轻叱道,“滑公,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你说对了。”李景手指宇文述,又拍拍自己的头颅,严肃说道,“许公,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此言一出,宇文述顿有所悟。军国大事,岂能儿戏?裴世炬、李平原既然向圣主和中枢做出了承诺,那就要负责任,就要以人头做担保,否则如何向圣主和中枢交待?如何取信于天下,立足于天下?
但是,以宇文述对裴世炬、李平原的了解,他不相信。这两位玩的就是阴谋诡计,而他们的承诺正是阴谋诡计的重要部分,你若相信了他们的承诺,距离失败也就不远了。最典型的例子,李平原死而复生,死人变活人,你能说与裴世炬无关?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精心布局,你还能相信他们吗?
宇文述沉思良久,语含双关地问道,“你相信安东?”
李景意味深长地一笑,转目望向崔弘升,意有所指地说道,“某相信黄台公,相信黄台公的攻击之策。”
宇文述无声叹息。郭荣眉头深皱,目露不满。薛世雄目光炯炯地望着崔弘升,眼神凌厉,咄咄逼人。
崔弘升泰然自若,很平静。内部斗争无发不在,关陇人与山东人的斗争更是刀刀见血,而李景、薛世雄借机突然向崔弘升发难,直接把崔弘升推到风口浪尖上,乃是必然,否则何以胁迫崔氏,榨干崔氏,让山东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某的建议是,提前发动击。”崔弘升慢条斯理地说道,“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直杀鸭绿水,不惜代价强渡鸭绿水,力争于雨季前抵达平壤城下,只待与安东大军会合,便可发动攻城大战,借助安东力量,一鼓而下。”
宇文述与郭、李、薛互相看看,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均表认可。
“黄台公认为,何时攻击最佳?”宇文述问道。虽然圣主和行宫暂停临渝,暂时不来了,没有攻击时间限制了,但该准备的还得准备,不能仓促进攻。
“选锋军万事俱备。”崔弘升躬身致礼,主动请缨,“许公,四天后,即四月十二,选锋军可渡河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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