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被风吹得明灭不定。云翡没想到赵策手中竟然端着一个火盆,意外而惊喜,冲他笑着道了声谢。
赵策冷哼了一声:“你冻死了,老子也没法入城。”明明是一番好意,他却故意凶巴巴板着脸,不想叫人听出一丝丝关心来。
云翡关上房门,赵策将火盆放下,屋内骤然好似温暖了许多。
赵策送完火盆,却没有离开,自顾自拉了一把凳子坐下来,双手伸到火盆上。他低垂眼帘,睫毛长而浓密,修长手指,依旧白皙干净,仿佛是一双不染尘埃手。想到他身份,想到他处境,云翡陡然间生出一抹同病相怜感概。
她和他一样,天地之大,无容身之处,人海茫茫,无可依之人。
她轻声唤道:“赵策。”
赵策抬起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胆敢直呼老子大名。”
“你老么?”云翡回瞪了他一眼,一点不怕,反而笑了笑:“如今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妨做个朋友,你看如何?”
赵策哼道:“老子从来不和女人做朋友。”
云翡莞尔一笑:“巧极了,我也从来不相信男人。不过,万事都有破例。你若是肯和我做朋友,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我顺利地入城之后,立刻便是公主身份,可以帮你做许多事。”
赵策眯起眼眸,点点头:“嗯,不错,公主身份,确可以帮我做很多事。那你又要我做什么?”
“你先给我一件信物,我带进宫去交给郡主,只要让她信任我就好。”
赵策沉默片刻,从衣领里掏出一块玉佩,交给云翡。“这是我父王送给我礼物,她认得。”
云翡将这块龙形玉佩收怀里,正色道:“赵策,我和云定权十六年父女之情早已断绝,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是他仇人。你我相交一场,不管将来是敌是友,现算是盟友,希望我们互相信任,不做背信弃义之举。”
她伸出手掌,淡淡一笑:“来,我们击掌为誓。”
赵策看着她淡粉色掌心,眸光一闪,哼道:“幼稚,击掌为誓就板上钉钉了?多少人违背誓言也没见天打雷劈,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懂么,你这个笨蛋蠢货。”
云翡从未被人这样骂过,还好,她现心胸开阔能撑船,倒也不气,只是叹了一声:“赵公子,你如今可一点也不像是个饱读诗书世子爷,说话也太粗鲁了些。”
赵策桃花眼一瞪,凶巴巴道:“那又如何,老子乐意。你那个爹倒是文绉绉装像个正人君子,其实是个什么东西。”
云翡此刻听见他痛骂自己父亲,心里竟然是一种说不出来痛。他说出了她无法出口话语,替她出了口恶气。
“我带你入城之后,你就住洛河边如归客栈,我会派人去和你联络,或是我亲自前往。你化名秦守,”
赵策眼睛一瞪:“禽兽?你拐弯抹角地骂我不是?”
云翡莞尔,“那好,你自己取个化名。”
“秦世 。”
“好,我若是派人前往,这便是信物,你看清楚。”云翡褪下手上一枚戒指,递给赵策。
赵策仔细看了看,又还给她。
云翡将戒指戴手上:“进京之后,我们里应外合,见机行事。”
“好。”赵策看了看她,起身离去。
云翡走进去将门拴插上,兀自笑了笑。没想到会有一天,和赵策成为朋友,不论将来如何,至少现,他不再将她视为仇敌。
夜空星辰稀落,寒风迎面而来,将炭火烘烤那层暖意,悉数拂落。
赵策听见身后那一声插门声,静立了片刻。他从来不和女人做朋友,她是唯一例外,或许也是一辈子例外。
翌日晨起,云翡恢复了女儿身,赵策换上了女装。
云翡一看他便忍不住噗嗤笑了。
赵策凶巴巴道:“不许笑。”
云翡由衷地赞道:“赵公子这一打扮真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赵策涨红了脸,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翻身上马。
云翡说其实并非玩笑话,赵策本就容貌极美,此刻换上女装,是妖娆妩媚,倾国倾城,甚至比赵晓芙多了几分风情万种之态。连云翡这个货真价实女子,都自叹弗如。
当日下午,一行人到达洛阳,看着高大城墙,熟悉都城,云翡心里感慨万分。
一种荣华富贵和波谲云诡相偕而至奇诡感觉,让她心里既充满了沉重,又充满了斗志。
不论前途如何荆棘,她既然敢来面对,就会不畏惧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