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毁灭人道的残忍就这么持续了十几年,终于在某一天,将军他成功了……
他炼制成了丹药,那种可以让普通人食用,变得力量大增,以一敌百,成了沙场中真正的虎狼之师的神药。
由于这样子的士兵冷血、凶猛、力大无穷,有着自己都窥不透的精力,这样的军队来无影去无踪,行军往返一夜之间不眠不休,被人们试做鬼魅阴军。
故而,言传到后世,便成了“无竭”是可以召唤阴兵的神器,但它究竟是何物,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他为这种药命名为“无竭”然后,除了在浮屠楼里保存下一颗原丹外,他将炼制的修罗场挪移到了国都地下,开始大规模的炼制,甚至一段时间,杀鸡取卵,炼光了所有无竭人的血肉,开始将吃过丹药的汉人士兵也丢进了炼化方池,以药炼药……
他的军队横扫九州大陆,帮助君王建立了不是功勋,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一人,甚至还和君主共享江山,日月同辉。
可天地两分,阴阳双极,世间万物讲究此消彼长,生而死灭的循环复使,没有真正永世不倒的绝对力量,凡事都会有弊端和弱点。
无竭部落的男人虽然天赋神力,精力非人,但他们的寿数极断,不惑年岁就算是高寿了。用他们血肉炼制出来的丹药,普通士兵吃了确实勇猛无穷,可那是将今后几十年的生命浓缩至了一两年挥霍使用罢了!
将军成功了,可“无竭”计划失败了。
它陨落在家族内部,成了所有人忌讳的封口,家族记志没有任何关于这一段的文字记载,毕竟将军他造孽深重,艳羡恨毒的人何止寥寥几个,若这个家族再没了“无竭”震慑外人,那一朝覆灭转瞬即来!
凭着一段传说,一个家族屹立庙堂之巅三百载,它便是“靳家”!
盛极必衰,饶是这样的家族,也终是走到了尽头……
三百年后,大陆烽烟起,西戎人兵临城下,国之君主不慌不躁,只为等着靳家再现阴兵神话,取出浮屠楼里的“无竭”召唤阴兵,驱逐蛮夷外邦,扶大厦之将倾!
可真当靳左走进北祁山的浮屠塔取出无竭,光复家国山河后,他猛然醒悟,意识到无竭的存在,不只能成为一方国土的守护的利器,还是贪婪人心争夺的东西。
战争,强大的力强究竟是用来守护还是用来征服?他的祖先选择了征服,而他,则选择守护。
他毅然封存了浮屠塔,建造了地下皇陵,用高大的玉石门和瘴气机关彻底断了后人的念想。
他将祖辈的尸骨葬在了浮屠塔外,以此祭奠超度靳家曾经犯下的罪孽,更是将自己的姓氏改变,想为自己的后代子孙走出一条平凡普通的道路,解脱自己背负的宿命。
自此起,“靳”成了“戚”
年华转瞬,英魂埋骨,悠悠千载转瞬即逝,阴兵的传说并没有从这个尘世间消失,反而让时间镀上了一层蒙尘的神秘光影,引诱着世人前仆后继的追寻。
首当其冲的便是戚氏一族,虽然族规代代相传,无竭的传说奉为禁忌之言,但终究还是抵不过乱世烽火中的人心贪婪。
有人为了守护,必须借助强大的力量,一如戚无邪的父亲,一如陵轲的父亲,有人却为了私心征服,觊觎着这无上的力量,一如戚保,一如马渊献。
故事变了,可人心没变。
千年之前的剧情再次重演,今朝,又鹿死谁手?花落何家?
……
*
听完戚无邪毫无感情的陈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凉薄,可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压抑许久之后的死寂声。
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水,悲伤落在心间,掷地有声。
在这样的故事中,理智永远走得比感性要慢,没有人会探究根源的因由,只是无法忍受这等残酷的屠戮方式,无辜、弱小、妇孺,比食人更加冲破了人伦的底线,这已不是单单“变态”可以概括完全的了。
姜檀心垂目,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懂他的独行之路,即便不是为了匡扶汉人江山,他也绝不能让无竭落在了马渊献的手里。
她可以理解,却不能接受,并不是因为这个东西已经害了多少人,而是它继续会贻害更多的人,食用的士卒会,破败的家庭会,贪婪争夺的人会……
不是说即使是食用过的人也可以以药炼药么……谁能保证这个世间不会再次出现另一个将军,赠予这世间一场覆灭的浩劫?
而这个人,会是戚无邪么?
沉默令人窒息,谁又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不自觉得退开一步,甚至觉得脚下的地砖如此炙热,像是被鲜血浇淋一般滚烫,他们承认戚无邪说得对,这只是一个故事,也只能将它当作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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