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沥进了一趟宫,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比平日里都要沉冷许多,吓得下人们在府上见了他,对他行礼之后都赶紧躲得远远的。
龙泽宇在隔壁玉王府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书房里
“二哥,皇上突然召你进宫所谓何事?”
他一直都对自己的那位皇帝大哥心有戒备。以前大哥没上位的时候处处欺压他们这些不受宠的兄弟,后来大哥坐上帝位,又嫉妒二哥手握兵权,还几次三番的对二哥在暗中下杀手。
在心中,他除了把他当成皇帝外,根本不愿接受自己有这样的兄长。
平日里,大哥对二哥敬而远之,除了上朝,都巴不得再也不见二哥的摸样。这会儿突然宣二哥进宫,岂不是很奇怪?
有什么不能在早朝上说的?
龙沥坐在书案后,面色沉冷的默了许久,才缓声道:
“他说为兄府中人丁单薄,有愧于父皇托付他对兄弟的照顾,决定再为为兄赐几门婚事。”
不得不说,自己的女人是真的看得很长远……
知道有人盯着沥王府不放,迟早都会有所动作,所以才委屈自己早做了那般决定。
如她所说,他们要是再不主动做点什么出来,别人怕是都以为他沥王府是好待的地方!
闻言,龙泽宇先是一怔,随即猛的怒道:“二哥,难道他是想插手沥王府的事不成?”
赐婚?赐什么婚?说好听点是为二哥选女人,说难听点就是想在沥王府安插他的眼线!
龙沥目光冷滞的点了点头。
“二哥,你这正妃都还没娶过门呢,他就急着给你另赐女人,这怎么可以?!那女人……二王嫂要是知道了,你就不怕她跟你翻脸?”
这么久以来,他算是最了解那女人的脾气。
她跟二哥在一起不是为了二哥的权势,也不是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她跟二哥在一起,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二哥这个人。
因为二哥的再三强迫和好几次舍命相救,她心有触动才会选择留在二哥身边,否则,她早都卷着包袱逃之夭夭了。
要是她知道有其他女人要跟她分享二哥,依照那女人好强的性子,她不跟二哥闹翻才怪!
龙沥垂眸叹了口气,才沉声说了句让龙泽宇不敢置信的话:
“她先前就与为兄说过,并未有意见。”
龙泽宇猛的睁大双眼:“怎么可能?!她、她居然没意见?”
“嗯。”
龙泽宇神色都有些凌乱了。“二哥,那你……”
“既然她想玩,为兄就让她尽情玩。”
“……?!”玩?二哥让别的女人进府,是为了让她玩?“二哥,你就不怕当年的事再重蹈覆辙?”
龙沥突然半眯起眼,黑眸闪过一道厉光:“本王不是父皇,没他那么昏庸!更不会给任何人想伤害她的机会!”
怕?他怎能不怕?
可他不是父皇,他的女人只有一个,他也势必只会护她一个!
那些想排挤她的人,既然各个都想上门来送死,他自然也会成全他们!
龙泽宇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其实他最想的就是劝二哥夺权。
那本就是属于二哥的,要不是当年父皇偏信谗言,如今的二哥又何苦这般被动。
只要二哥坐了皇位,又何需再受别人摆布?
可惜二哥说什么也不要那个位置……
他知道,二哥是怕坐上了那个位置,很多事就会变得身不由己……
龙泽宇的心思,龙沥又怎会不懂。他这弟弟,他只需一眼,就可看穿他心中所想。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龙沥突然似警告的说道:
“以后莫要再与她吵闹置气,她如今怀有身孕,又将是你王嫂,对她有何不满的,忍忍就罢了。”
龙泽宇再次像被大石块击中:“……?!”
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不过这次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二哥,你说的是真的,她真有了你的子嗣?那我不是要做王叔了?”
“嗯。”龙泽宇只是略微的扬了扬唇,突然又道,“她暂且还不知道,此事不可在她面前提及。”
某小爷笑容僵在脸上,很是诧异:“她、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为何要瞒她?”
自己怎么知道的龙沥并未作答。只是稍微有些无奈的叹道:
“难道你认为她知道这事会高兴?”
龙泽宇摸了摸后脑勺。这他就不知道了。
那女人对二哥到底是怎么一番心思,他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明白。
要换做其他女人知道自己怀了二哥的子嗣,怕是会张灯结彩的庆贺,可那女人……
未必会。
“二哥,泽宇知道该如何做,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开口,泽宇不会泄露半个字眼。”
……
最近几日,沥王府里犬吠声不断,连一墙之隔的玉王府也惨遭影响。
这日清晨,玉王府某小爷实在无法继续忍受那狂吠声的荼毒,从红墙那头飞了过来,直奔芍院。
看着那蹲在几个大笼子旁边给几只狂犬扔骨头的女人,某小爷那如画的脸就跟泼多了墨汁一般。
“好好的你养这些畜生做何?不知道会扰人清静啊!”这几天一天到晚犬吠声不断,特别是晚上,简直是一点都不得安宁。
想想就冒火。这死女人不好好的在沥王府养胎待嫁,居然在沥王府里养狗。
要吃狗肉让人买去,非要自己养才行?!
天气渐冷,又是一大早的就起床,叶小暖都被裹上了冬衣,蹲在地上就跟团粽子一样,慢腾腾的扭动脖子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特意来兴师问罪的某小爷。
“我高兴、我乐意。这狗我养在沥王府,又没养在你玉王府。有意见,你找你二哥说去。”
扬着下巴,她故意得瑟的摆了摆肩,扭回了头继续往笼子里扔骨头。
等把这几只收服了,她第一个让它们咬的就是这‘美人玉’!
那天明知道那男人就在书房,还故意下套整她!
“你!”龙泽宇拿眼狠狠的瞪着那后脑勺。片刻后,他憋着一口气,放低了声音问道,“好端端的你养它们做何?你若是喜欢养小畜生,大可让二哥给你买些其他的回来。瞧这些,又凶又不招人喜欢,何必呢?”
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想的,养只麻雀鹦鹉的小东西不是挺好?非要弄这种大东西,这个头大长相凶恶也就罢了,反正他也不常见到。
可这些畜生一天到晚吠个不停,老远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叶小暖再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于某小爷‘苦口婆心’的善劝她耸了耸肩。再扭过头就不予理睬了。
龙泽宇是真心败给她了。
这女人油盐不进不说,他还拿她没辙。本来他还能跟她叫叫板,过阵子等她和二哥成了亲,成了他名副其实的二王嫂,到时在外面,他说话都得以礼相待。
可她现在有了身孕,他连叫板的资格都没有了。万一自己不小心把她气出个好歹,二哥岂不是会扒了他的皮?
哎——
别人都是娶妻娶贤,二哥倒好,娶妻娶闲——闲来无事就特招人恨。
劝说无果,龙泽宇也只得憋气的离开。总不至于把这几只畜生都给杀了吧?
叶小暖最近一段时间什么事都不做,除了吃喝拉撒外,就是喂狗。其他人要帮她,她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得自己亲自给狗送三餐。
风雨雷电四个丫鬟想插手都屡屡遭拒绝,只得每天跟在她身后躲在暗处,时时刻刻都提防着那些又凶又恶的大犬。
时间长了,在暗中保护的几人见自家主子跟那几只大犬相处的还不错。至少那些大犬见到主子时,犬吠声没那么狂了,反而每次见到主子出现,都会摇头乞尾的。
四人也渐渐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就拉着墨子仙躲在暗处闲话家常。
“冬儿,你跟主子交好,为何不劝劝主子莫养这些畜生?沥王府也不缺人手,没必要让这些畜生看门呐。”五颗脑袋聚在一起,盯着不远处那个跟恶犬正在‘交流感情’的女人,小风向墨子仙提出自己的疑惑。
墨子仙眨了眨眼,略带无辜的道:“我问了,可小暖不肯说。只跟我说养这些狗以后有用。”
这时小雷又忍不住的插话进来:“你们说主子是不是特恨什么人啊?要不怎么一口一个‘卑鄙’的骂那些畜生?她要是有什么怨怒的,可以给我们说啊,让我们直接去替她出气,不是更快更省事?也犯不着骂这些听不懂话的畜生出气啊。”
众人齐齐看过去,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小雨接着道:“可主子不说仇家是谁,我们也没撤啊。或许是她觉得不好报仇,所以才把怨气发到畜生身上吧?”
小电摇了摇头:“我看不像是这般简单。你们不觉得主子很奇怪吗?骂这些畜生‘卑鄙’,可一点都不像在骂人,反而像是在讨好这些畜生一般。”
墨子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其实她脑袋也是一团浆糊。
小暖一口一个‘卑鄙’的叫的可欢畅了,哪像在骂人?
再看花园里
“BABY~”
“BABY~”
“BABY~”
“BABY~”
叶小暖扔一块骨头喊几声,谁稍微不搭理她,她就会多喊几声,再多扔一块骨头过去。
好几天下来,看着这些原本凶恶狂吠的狗们一个个都开始向她摆尾,有时她一出现,那几只还激动的伸长着舌头摇着尾巴要向她扑过来,可惜被笼子困住,它们再激动,也只能站起身子用两只前爪抓住高高的木栏,伸着舌头不停的喷粗气。
虽说跟这几只恶狗相处的越来越和谐,可叶小暖最近却开始发呆了。
自从那‘七日禁足事件’过后,她就再也没跟某爷睡过一次。
她晚上不去主院,某爷也不开口让她过去了。
叶小暖就觉得有些古怪。
听四个丫鬟说,早上天不亮那男人上早朝之前还会过来看她一眼然后才离开。当然了,那时她还没醒呢。
白日里,那男人也会到芍院来,要不就是吩咐四个丫鬟给她添衣,要不就是吩咐四个丫鬟给她加菜。
吃穿住上他都会亲自过问,甚至还会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下去厨房查看。
那关怀备至的举动是从来没有过的。可是关怀虽然关怀到位了,但她心里总觉得很不对劲儿。
不是她要去想那些限制级的事情,而是她都习惯那男人动不动就发情的样子,这会儿居然跟她玩起‘发乎情止乎礼’来了。
正常吗?
正常个屁!
这边‘伺候’完了几只恶狗,叶小暖回了主阁楼让丫鬟打来热水洗了个澡之后,看着天边已经挂起了新月,她让丫鬟们给她把头发擦干以后,就领着几名丫鬟去了主院。
听管事的说某爷不在寝房,在书房以后,她直径带着人去了书房。
守门的侍卫一看到她,赶紧行礼,都不需要跟里面通报,就直接为她打开书房大门,恭敬的请她进去。
书房里,就只有桌案那边放着一盏油灯,让偌大气派的书房显得格外昏暗。男人静坐在书桌边,冷峻的侧脸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得轮廓分明、深邃迷人。
见男人抬头看了过来,她微微一笑,直接走过去把那双修长的大腿当自己的椅子。坐下后,这才发现男人正在描一副画。她顿时一惊,随后喜滋滋笑弯了眼将那副画给拿了起来,挑眉对男人笑问道:
“爷,用得着拿画像睹物思人吗?你这什么意思啊,搞得我好像消失不见了似地。”明明他可以去找她的,结果居然在这里画她的画像,她都想骂他是不是脑袋抽风了。
她话音刚落,腰间顺势揽着她的手臂猛的收紧,龙沥眼眸突然就沉冷下来,瞪着她:“再胡说,本王定不饶你!”
叶小暖听他威胁的话都习以为常了。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并未察觉到她这无意识的动作让某爷幽冷的眼眸瞬间炙热起来,回头看着手中的画像,‘啧啧啧’的赞叹:
“爷,没想到你画工这么好。好逼真哦。”
那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神韵惟妙惟肖,画中的她侧卧在软榻之上,杏眸半开,惺忪迷离,那小嘴撅得老高,都能挂上几斤猪肉了。
这就是她睡醒时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丑?
龙沥深深的看着她,忽而想到在宫里她露的那一手,就有些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可会?”
叶小暖眨了眨眼,才笑道:“画点山水还行,画人像,我不是很擅长。”
有句话叫‘画鬼容易画人难’,学国画的时候,她能根据意境临摹一些名家之作,可要让她画人,她自认为造诣不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不过要让她丑画人,倒是她特长。
龙沥眸光微闪,突然将她放在椅子上,自己起身去储物架上取了一卷空白的宣纸铺开在书桌上面,又用镇石将宣纸压好,这才拿起墨块开始研磨。
“爷,你不会是想让我作画吧?”叶小暖拿手指着自己,一脸诧异。
刚刚有看过这男人的画,那水准可谓是登峰造极,现在让她作画,岂不是让她出丑?
大师面前她怎好意思班门弄斧?
“可试试?”将蘸了墨汁的细毫递到她手中,龙沥走到她身后半拥着她身子,将她拉了起来。
叶小暖黑线:“……”可不可以不画?
抬眼她看到某爷眼中闪过一丝似是期待的光,她心微微一动,突然就有些摇头失笑。
想必那晚也让这男人震惊了一把,这会儿八成是想探她的底。
算了,他想看就画给他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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