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拿大回来看到漫兮的时候,她甚至连流泪都不会了,因为她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总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小公主。她跟我说,这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跟漫兮长得很像的人。
林湘推迟了去中华区分公司报道的日子,每天带着漫兮出去晒太阳,放风筝给她看,还扮鬼脸逗她开心,可是她不会笑,也不会说一句话。林湘一直没有放弃过,就算她不给她回应,她也要带她出去透气,让她不要闷在房间里。一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买了奶茶送去给她们的时候,我看到林湘蹲在地上,双手捧着漫兮的脸,泪流满面,对她说:“你知道我们有多爱你吗。”
我们真的很爱她,因为她对我们来说,早就成为了生命里的一部分。
也许是漫兮的病唤醒了许大哥,他终于不再颓靡,不再一蹶不振,他开始有了精神,开始为了挽救这个家而重新开始工作。
我跟林湘照顾兮兮的那段时间,Evelyn没有来过,而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却眼尖地发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变化。
她没有戴婚戒。
“丢掉了。”她这样跟我说。
“你……”
“我想,她需要我。”
“李大哥的事……”
她打断我,说:“我也需要她。”
不知道怎么搞得,在遇到她们这帮人以前,我一直自诩泪点高,大学舍友还说我铁石心肠,但遇到她们之后,我三天两头的流眼泪,一点都不爷们儿。可是怎么办呢,我听到Evelyn这么说,真的有一种很窝心的感觉。我多想把漫兮摇醒,多想跟她说,仙仙,你听到了吗,你终于等到她了。
并溪对漫兮的好完全达到了出乎我们意料的程度,漫兮生病之后脾气性格就变得很古怪,不喜欢我们靠近她,更多时候喜欢自己一个人,但她的排斥对并溪却超越了我们任何人。她不吃饭,不喝水,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圈,为了帮她调节饮食,并溪每天变着法的做粥,做菜,她不仅看都不看一眼,还时常把粥直接洒到并溪的身上。
我们把一切她有可能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她就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或者直接用牙齿咬,直到咬出血来,有时候被我们发现,并溪会第一个上去阻拦,而漫兮就像疯了一样地甩她耳光,拽她的头发,甚至咬她的肩膀,我们看不下去,就想要往漫兮嘴里塞一个毛巾,可并溪从来拒绝我们这么做,因为怕她会不舒服。她说:“我没有关系,她不难受就行了。”
漫兮折磨人的程度越来越厉害,整宿整宿的不睡觉,这使我们的身体机能严重下降,有时候我半夜起来上厕所,依然能看到漫兮的房间亮着灯,隔着房门,能听到并溪轻声讲故事给她听。
“漫兮昨天开口说话了。”一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并溪这么说。
我跟林湘开心地要命:“真的?她说什么?”
“她说,求我放过她。”
“……”
“她说,她想死。”
我们一时之间都没了食欲,我用余光看了一眼林湘,发现她放下了手中的面包片,叹了一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