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认为目前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敢于承诺善待太子,且各方都会相信。
最起码比展露出阴险手段的李治更加令人信服
房俊沉吟未语,斟酌着如何拒绝李泰。
谷翢
他信不信李泰的人品?信,也不信。
至少直至眼下,他可以肯定李泰必然没有登基之后鸩杀太子的想法,甚至就连李治,他也可以宽容相待。
但是等到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呢?
谁也不能保证。
天下最极致的权力,带来的是天下最大的危机,身为九五至尊手执日月口含天宪,却时时刻刻充满着危机感。皇权是最毒的毒药,可以杀人,亦可杀己,没人能够抗拒它的诱惑,所有人会为了牢牢掌控皇权进而不惜一切。
“总有刁民想害朕”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调侃,那是每一位帝王时时刻刻的心理
至于现在转投魏王门下,待到辅佐魏王登基之后全力保住太子性命的想法,更是蠢不可及。
皇权至上,任何时刻都足以形成滔天巨浪,身在朝中自然被裹挟其内,身不由己。当自己以及身边、部属的利益已经与皇权结为一体,哪里还有什么能力去维护最初的底线?
只能随波逐流。
然而面对李泰渴望的目光,他终究不忍说出拒绝的话语,斟酌半晌,才叹气说道:“说那些东西,为时尚早,殿下还是想想应当如何应对眼下之困局吧,稍有不慎,晋王便会得到陛下认可,若陛下心中本就属意晋王,殿下再是闹腾,又有何用?”
李二陛下的固执天下皆知,他只需心中认定谁人为储,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李泰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他最怕房俊断然拒绝,使得事情毫无转圜之余地,既然房俊没有将话说死,就意味着随着局势之变化有可能投靠到他这边。
只要希望仍在,便值得奋力一搏
李泰目光灼灼,盯着房俊问道:“若本王说服太子,二郎当如何决断?”
房俊默然。
以李承乾眼下杯弓蛇影之心态,若李泰向他立誓登基之后定会善待,想必李承乾会毫无保留的支持李泰,将东宫属官一股脑的抛过去
可如此一来,便是两个兄长以强势碾压李治,李二陛下会怎么想?
恐怕任凭李二陛下再是如何杀伐决断,一旦那样的局势出现,也必然左右权衡、难以委决。
然而事实上,这种局势正是李二陛下一手挑起,而后又怕儿子们登基之后对手足兄弟大肆杀戮
真是又当又立啊。
房俊沉声道:“若殿下仍有半分争储之念,还请再不要生出此念,公平公正的与晋王争一争,无论胜负,起码陛下殡天之前不会有什么意外。可若是强强联合、持强凌弱,你以为陛下会是何等反应?”
李泰面色变了变,沉吟之后苦笑道:“若是以往,本王对父皇极为了解,或许会将本王叫过去骂一个狗血淋头。但是现在说实话,本王根本猜不透父皇的想法。”
两人沉默下来。
何止是李泰猜不透李二陛下的想法?朝野上下,没人知道李二陛下怎么想。
易储之心坚如铁石,此事势在必行,谁劝都不听。可同时又担心易储之后因为皇权之争导致儿子之间相互杀戮,之事兄弟阋墙、血脉相残易储这件事根本就是自相矛盾,想要儿子们和平相处,就认可李承乾的太子身份且加以稳固,以李承乾的脾性,将来不会也没必要为难几个兄弟;可一旦易储,无论由谁即位都难免“名不正言不顺”,违背宗祧承继之法,内乱在所难免。
否则当年李二陛下玄武门之变诛杀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之后又何必对两人的子嗣、家眷大肆杀戮,由此背负一世骂名?
斩草不除根,必成后患。
顿了顿,李泰道:“可眼下流言汹汹、舆论纷纭,本王毫无还手之力,难道就任凭他们摸黑诽谤?”
房俊笑道:“这事儿简单,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时候遇到问题当可单刀直入、直指根源,再难的事儿也能迎刃而解。”
李泰先是愕然,继而神情一动,大喜道:“二郎不愧吾之子房也!”
房俊苦笑,您这是自比奸雄曹孟德礼贤下士、雄才大略,还是夸我似荀彧一般有王佐之才?
可无论哪一样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