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李承乾不过是仰仗父皇嫡长子之身份得以正位储君,中人之姿、平平无奇,若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守成之君就算是不错了,你们居然将我方方面面去对标父皇?
关键不仅大臣、帝师们这么想,就连李二陛下也这么想,谁不希望一代更比一代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每一个父亲,终归都是望子成龙的。
但李承乾委屈啊,不是孤不想,是孤真的做不到……
历史上李承乾成年之后性格乖张、行事恣意、逆反心太重,未必没有头顶上李二陛下这座大山给予的巨大压力,使其心理产生了扭曲、畸变。
如今李二陛下骤然离世,固然面前道路艰难险阻,动辄有倾覆之祸,但头顶上这座大山一朝搬空,那种由心底发出的敞亮、畅快,自然如泉涌一般奔流释放,不可遏止。
设身处地,怕是任谁都会生出这种轻松感……
这不是什么坏事,但房俊必须提醒他要保持紧张感,晋王逃遁,接踵而来的必然是一场大战,东宫这边并无必胜之条件,更何况晋王一定还有藏匿的计策隐而未发,到时候释放出来,局势凶险莫测。
房俊道:“晋王起兵已然不可避免,请殿下敕令卫国公统御东宫六率递进金光门,随时入城护卫皇宫,微臣前去玄武门见见江夏郡王,必使其忠于殿下、护卫国祚。”
玄武门,当真是帝国咽喉之所在,大唐每一任皇帝都务必将此紧扼于手中,否则便是政变之源头。
之前张士贵已经于关陇兵变之时投靠东宫,却被李二陛下贬谪,将宗室名将李道宗安排于此,如此紧要之地未能掌控于手。原本李二陛下驾崩之后可以徐徐图之,但晋王逃遁,接下来便是“讨逆”大军兵临城下,哪里还有时间?
李道宗虽然素来与东宫亲近,但如今宗室之内潜流涌动、人心惶惶,局势瞬息万变,没有谁是真正靠得住。
李承乾显然明白这一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孤与你同去。”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事件,“大殓”仪式正在筹备,必须在此之前将一些事情安排妥当,仪式之上、臣子面前,将祭奠先帝的祭文诵读完毕,完成登基之前的最后一道程序。
如此可将名份占住,即便晋王起兵,也不过是以臣讨君、大逆不道之所为……
……
数十禁卫簇拥之下,李承乾与房俊冒雨抵达玄武门下,接到消息的李道宗赶紧出迎,想要入城下营房之内叙谈,李承乾却提议去城楼上看一看。
李道宗不能违逆,只得恭迎李承乾沿着城门一侧的马道直上城墙,李承乾站在女墙上手扶着箭垛向北观望,黑漆漆的夜幕之中雨水纷纷,宽大厚重的瓮城如同巨大的兽口,再远处护城河默默流淌,左右屯卫的大营分居两侧,此刻灯火辉煌、人影幢幢。
很显然,太极宫内没有秘密,晋王失踪的消息很可能已经传出城外,导致人心惶惶、局势不稳……
城楼之内燃着蜡烛,灯火通明。
李承乾率先入内、居北而坐,目光钉在李道宗脸上,缓缓道:“父皇驾崩,举国同悲,然则吾等奉于皇命,自当肩负匡扶社稷、护卫江山之责。郡王乃父皇生前器重之肱骨,否则不能扼守玄武门重地,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必然有诸多乱臣贼子心生妄想,做下不臣之事,还望郡王辅佐孤抵顶乾坤、抚平乱局,不负父皇之重托。”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即可,也算是一种胁迫,毕竟当着我的面,总不能好意思说出反对我的话语吧?
况且我亲自前来,既显示了对你的看重,也预示着往后对你的重用。
李道宗本就与太子亲近,以往多向着东宫,此刻陛下驾崩、未曾废黜的情况下太子依然是国之储君,自然是臣子效忠之对象。
所以面上坦然,毫不犹豫:“殿下放心,先帝命臣镇守玄武门,便是将大唐国祚交予臣之手中,粉身碎骨亦不敢稍有懈怠。只要臣尚存一口气在,这玄武门便固若金汤。”
------题外话------
真是无语了,啥都能举报?举报了就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