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至于是否被问责……谁不知这件事本就是李治自己的主张?
李道宗摇摇头:“倒也不至如此,殿下既然来了,的确可以提升全军之士气,不插手军务便是了。”
李治沉默良久,心头憋着一口闷气,也感到极大的担忧,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尉迟恭、李道宗之流军权在握的将领,将来若不能妥善处置,自己即便登上皇位大抵也将是个傀儡皇帝……
难怪当初父皇宁愿背负“苛待功勋”之骂名亦要全力打压关陇门阀,实在是这些臣子心中对皇权毫无忠恕之心,只知一味的追逐利益永不满足,若是尾大不掉,必遭反噬。
但是当下,也只能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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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敲打在武德殿的窗户上噼里啪啦又疾又乱,惹得殿内诸人的心弦亦是紊乱焦躁,此刻将至天明,原先在偏殿歇息的大臣也都回到殿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殿外的战况局势。
内侍不断烧水,使得殿内的茶水供应片刻不停,这一群平素颇懂养生的大臣极少熬夜,现在全靠着浓茶支撑,否则呵欠连天萎靡不振,实在是不像话……
战报不断传入殿内呈递于李承乾面前,熬了一宿的李承乾非但没有半分困意,反而精神奕奕显示出极佳的精力,倒是令大臣们有些意外。
李承乾体胖,且有足疾,身体素质不佳,这也是当初太宗皇帝不看好他的原因。上位者总是要面对无休无止的事务,不仅要有聪明的头脑,更要有超越常人的精力,否则诸多事务无法处置只能假手于人,长此以往必然培养出“权臣”“奸佞”窃取皇权,祸乱纲常。
但是自从李承乾登基,大家忽然发现他不仅处理事务张弛有度,颇有守成之能,就连以往所诋毁的胸怀、精力都展现出极佳的水准,皇位做得还算是合格……
不少大臣也渐渐转变了态度,开始觉得这位皇帝并非一无是处,也不是非得换一个皇帝不可。
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觊觎皇权更迭而产生的权力分配,勤勤恳恳办事、稳稳当当做官,这才是最正常的追求……
战报不断递入,宫外的战况也清晰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听闻大雨使得火器威力大打折扣,叛军以人海战术疯狂突袭各处宫门、防线及及可危之时,难免情绪焦急、患得患失。
张亮喝着茶水,只觉得心头着火一般,左右看看,忍不住道:“殿下,军情紧急,叛军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越国公却依旧将预备队摁在手中无动于衷,难免贻误战机啊!以微臣之见,该当勒令越国公马上派出预备队将宫门外的叛军击溃,万一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他其实是殿上群臣之中与“帝党”最不亲近的一个,只不过因为长期遭受房俊“欺压”之故,不得不与房俊虚与委蛇,因而被视为“帝党”一员,关陇门阀不待见他,想要投靠晋王却又无人引荐……
万一晋王成功上位、皇帝一败涂地,“帝党”遭受清洗的时候他自然是最冤枉的那一个,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以便于以后晋王上位之后有一个“进身之阶”,哪怕不能立下功劳,起码不能被晋王清洗。
而现在,他觉得如果让房俊将预备队全部放出去,会使得守卫武德殿的力量全部告罄,只需尉迟恭、李道宗破门而入,“帝党”再无回天之力。
许敬宗是坚定的“房俊派”,对房俊一切决定对极为推崇,听到张亮的言语,蹙眉不悦道:“叛军尚未抵达宫门之外,仍有右屯卫与禁军奋力抵抗,何以提前将预备队放出?郧国公之谏言简直莫名其妙。”
张亮辩驳道:“许尚书固然资历深厚、地位崇高,可说到底不过是个文臣,从未曾带兵打仗,不谙战阵之事,对于军情还是不好妄言为好。”
这话嘲讽力十足,讽刺许敬宗只不过是凭借资历平步青云、身居高位,实则对兵法战略一窍不通,而他张亮则是贞观勋臣之一,生平功勋赫赫,乃百战宿将,且资历也不必许敬宗低。
这件事你不懂,还是不要插嘴……
许敬宗城府极深,自是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便怒形于色,喝着茶水澹然道:“越国公战无不胜,兵法谋略天下少有,你觉得他不会打仗,要你来教?”
张亮还欲再说,一旁的李勣沉声道:“主帅尚在军中,一切以军令为先,吾等岂能越俎代庖、指手画脚?此事莫要再说,静候战报即可。”
张亮默然。
他不是不知道有李勣在座自己很难撺掇陛下命令房俊放出预备队,但此战胜败攸关自己的身家前程,难免心急火燎、存有侥幸,此刻被李勣斥责,自是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