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消息传回武德店的时候,偏殿之内的李勣沉默少顷,而后望着窗外的大雨低声骂了一句:“娘咧!”
而后起身,抓起门口放置的蓑衣披上,走出门外冒着风雨大步来到一墙之隔的武德店,在殿门口脱下蓑衣丢给门口的内侍走入殿中,在诸多大臣众目睽睽之下,来到李承乾面前。
他入殿之时,刘自、张亮两人正在陛下面前,前者须发箕张、怒不可遏,大声痛斥程咬金的行为:“此乱臣贼子、不忠不义也!此前数次左右摇摆、立场不坚,甚至坐视叛军攻入长安险些攻陷承天门,其行径与谋逆何异?眼下虽公然宣称替陛下固守咸阳桥防范关中、陇右来犯之敌,却行军缓慢、拖拖拉拉,致使贻误战机,其罪当诛!”
张亮也道:“卢国公虽然号称效忠陛下,愿意为陛下地域可能来犯之敌,但如此缓慢行军,足以见得其言行不一,陛下明察秋毫,不可采信。”
很显然,程咬金的举措令武德店内文武双方皆有不满,认为程咬金所谓的效忠陛下皆乃托词,实则还是倾向于晋王。
李承乾沉吟未语,见到李勣大步入殿,便招手道:“英公来的正好,过来议一议程咬金之事。”
李勣来到近前,施礼之后,问道:“不知陛下何以商议卢国公之事?”
刘自道:“程咬金口口声声效忠陛下,实则包藏祸心、言行不一,不仅影响极坏,更导致军心不稳、议论纷纭,在下恳请陛下降旨申饬,且褫夺其国公之爵位,以儆效尤!”
此前程咬金效忠陛下之事已经传遍武德殿以及正在作战的军队,使得士气为之一振,但旋即便有程咬金拖延行程、进军缓慢之消息传出,诸般猜测为之纷纭,导致军心紊乱、士气低迷,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对程咬金予以严惩实有必要。
否则人人效彷,左摇右摆,不知谁是敌、谁是友,如何了得?
张亮素来在李勣面前伏低做小,但今日却一反常态,附和道:“刘侍中所言不差,此等事情必须予以杜绝,否则竞相效彷,置君王于何地?”
李勣目光幽深的看了张亮一眼,虽然早已对此人的心性有所了解,但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依旧令他很是不屑。
如今大唐军队之中,他、李靖算是两杆最大的旗帜,众多贞观勋臣都簇拥在这两杆大旗之下,堪称两座大山。而房俊则是异军突起的后起之秀,与贞观勋臣并无太多瓜葛,却走出一条光辉灿烂的功勋之路,即便贞观勋臣亦为之侧目,亦可称得上一方大老。
整个军队序列的秩序基本不可撼动,尤其是经由此次兵变之后,只要陛下坐稳皇位、剿灭叛军,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权力地位固定下来,谁想上位,就只能另辟蹊径。
譬如联合文官,在文官的支持之下另起炉灶……
显然,张亮很可能打着这样的主意,否则何以与刘自掺和在一起?
不过他并不在乎,蝇营狗苟之辈,不足挂齿。
先看向刘自,澹然道:“刘侍中之职务乃是协助陛下处置政务,军务自有军机处参赞管辖,身为人臣自当各司其职,且不说你不应越界插手军务,以你读过的那几本兵书,哪有资格置喙?”
日常怼了刘自这个文官领袖两句,将对方说得面红耳赤,这才看向陛下,理也不理张亮,恭声道:“陛下明鉴,微臣与程咬金共事多年,深知其秉性,此番既然已经公然宣称效忠陛下,断无首鼠两端、摇摆不定之理。”
他太了解程咬金了,这厮之前之所以摇摆不定,在于其不知最终究竟谁能获胜,不愿将自己绑缚在任何一方的战车之上去承担灭顶之灾。
现在既然从明德门主动撤离,必然已经选择了站在陛下这边,而程咬金只要选定目的,必然百折不挠、生死无改。
这个时候下旨申饬或者褫夺其爵位,只能将其彻底激怒从而站在晋王那边,这简直就是神助攻……
怪不得房俊素来瞧不起刘自,这人果然目光短浅、心性偏激,难成大器,相比于杜如晦、房玄龄、萧瑀这些个宰辅,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李承乾微微点头,问道:“那么以英公之见,该当如何?就等着程咬金慢悠悠抵达咸阳桥吗?”
李勣道:“卢国公心中想必还是有所顾忌的,若陛下能够不计前嫌、安抚其心,定然能够使其感知陛下之宽宏,进而竭尽全力、报效陛下。”
话音未落,刘自已经大叫:“陛下,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