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卿的身形微微颤了颤,他退后一步,似乎仄歪了一下。
良久的静默之后,他强行扯出一丝笑来,“容儿你胡说什么呢?怎么会没有心?”他顿了顿,又道,“你好好想想,好好静一静。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在书房等你。”
萧容的目光无神地停留在一处,甚至不知道穆卿是何时离开的。
想通?她已经想通了。那夜当穆卿问她是否真的忘记了窦天情的时候,萧容矢口否认。告诉他,窦天情对她来说是一个美丽得难以触及的梦,而他则是另一个梦,一个更美的梦。萧容以为这个梦会美得她一辈子都不愿再醒来。却不料终究还是破碎了。
关于穆卿的梦破碎了,她这一生再也没有梦。
萧容沉痛地闭上眼,泪水却已经流不下来。眼下是大帅府最炎热的时节,可萧容的心却冷得透彻。
第三日,夏如璎前来找她,她却闭门不见。夏如璎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嘱咐巧如好生照料着萧容。
巧如乖顺地点了点头,眸子闪了闪,说道:“夏妾媵,奴才看萧媵侍似乎没什么大事儿,这几日虽闭门不见,可胃口却极好。脸上虽看不出喜乐,却也红润润地。不像是意志消沉的人。”
夏如璎沉了沉眸,最终欣慰一笑,萧容果然不是那样自暴自弃的人,这让她稍稍放了心。离开萧容的房间,夏如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径直走出了钟翠阁。因为她和玉脂阁的高妾媵约好了要一同前去陪夫人赏花。
高妾媵便是高都督高显的妹妹,由于高显的缘故,高妾媵在大帅府内的地位一直不低。可高妾媵却也并没有太过仗势欺人,相比于玉脂阁内的王妾媵,高妾媵更加沉静一些,这一点倒是和夏如璎有几分相似。
可夏如璎倒不是冲着这点儿相似而和高妾媵交好,而是夏如璎看出来了,王妾媵和高妾媵有些不和。
夏如璎并不知道王妾媵和高妾媵的不和是由于她们的立场不同,因为夏如璎身在府内,不了解朝中政事。
自从公子胜接管宁州之后,便有了许多大动作,而这些动作便明显地将后宫中的局势化为了两大派:皇后一派,琴妃一派。
公子胜本是一国之相,却与后宫局势紧密相连,前朝与后宫自然而然也就紧扣在了一起。公子胜向着皇后,高显又依傍着公子胜,自然就与琴妃对立了。这样一来,同在玉脂阁中的王妾媵和高妾媵顿时就战火暗生。
王妾媵作为琴妃的妹妹,早就恨透了皇后那一党,如今国相也和皇后勾搭着,而高显又是国相的应声虫。她和高妾媵的关系,自然就这样明里暗里地僵化了。
可夏如璎并不知道这些。她也无需知道这些。她只要认定了高妾媵和王妾媵不和已久,便足矣。
这大帅府内的姬妾之间倒也就那么点儿事儿,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算复杂。夏如璎明白一点,没有真正的盟友,只有绝对的利用。她想要对付王妾媵,就得往高妾媵这边儿靠拢,仅此而已。
作为大帅府内的中流砥柱,魏荷语却是很特殊的。因为魏荷语能在无形之中将一切的矛盾都缓和,然后为她所用。可以说,这府内的每一个姬妾都是魏荷语一党。
当然,除了萧容。
魏荷语从未如此执着而长久地和某个姬妾纠缠,因为但凡入不了魏荷语的眼,那个姬妾就该短命了。而萧容是唯一一个入不了魏荷语的眼,却还能活的如此长久的人。
夏如璎和萧容走得极近,可魏荷语却照样不排斥她的依附和归属。这一点夏如璎不得不暗暗钦佩。
魏荷语就像一个大熔炉,愿意将所有的姬妾都吸纳进去,她看得顺的,就扶持,看不顺的,就假借其他姬妾之手除掉。
夏如璎自然能看透这一点,因此才不会如同有些姬妾一般,妄图将魏荷语当做永远的靠山。那样的结局,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比如吕妾媵。
夏如璎和高妾媵来到慧心阁的时候,魏荷语已经走了出来。她依旧端丽冠绝,发髻高高地盘起,缀满了珠翠,一身火红的襦裙似乎比这大帅府内的花朵还要艳丽夺目。
夏如璎温婉一笑,上前轻轻叩首,“夫人气色真好,看来小世子折腾够了,终于肯放过夫人了。”
魏荷语由如宁搀扶着,缓缓走过来故作难为地笑了笑,道:“可不是吗?我还从没受过这么些罪,看来这小世子以后一定是个活蹦乱跳的胖小子!”
魏荷语说着,温柔地用手心轻轻抚上小腹,脸上满是幸福的甜笑。可那小腹明明就是平坦的,夏如璎很好奇,魏荷语真的能感受到肚子里的小世子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