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把茂哥儿和效贤抱过来看他们哥俩玩,脸上笑吟吟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可是绣娟还是发现她发呆的时候明显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伯让没有过来,效贤习惯了和父母一起吃饭,此刻见只有徐妙筠,还大声的喊:“父皇!吃饭!”
徐妙筠笑着哄他:“父皇有事,不能来吃饭,你和茂哥儿一起乖乖的。”
效贤明显十分失望,手里拿着勺子也不像以前似的挥舞来挥舞去的——他现在已经能吃一些简单的米糊糊了,徐妙筠亲自喂他,自己反倒没吃多少。
绣娟看在眼里,午后悄悄去了承德殿,小亭子正哭丧着脸走出来,见了绣娟如获大赦:“姐姐可算是来了,皇上这一上午光顾着发脾气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绣娟道:“我哪里知道为什么,这不是来问问你么。”
小亭子道:“哎呦,这可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虽然都没说,可都明白,多半是和徐妙筠吵架了,可为什么吵架,那就不知道了。
伯让一连三四天没来凤仪宫,凤仪宫上下都知道两个人吵架了,心里也在暗暗猜测,皇上终于厌倦了么?
就连效贤见不到伯让也闹起来,撅着嘴不肯吃饭,徐妙筠也看着赌气不吃饭的儿子,越发清楚的感觉到安嬷嬷以往描述的那种失宠和受冷落是什么感觉,甚至比安嬷嬷说的难过千倍百倍。
见效贤闹着要父皇,徐妙筠便让绣娟抱着效贤去承德殿,茂哥儿虽然年纪小,可也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了,他看徐妙筠呆呆的坐着,上来怯怯地拉徐妙筠的手:“姑母,不生气。”
徐妙筠冲他笑了笑,脸色却十分难堪,茂哥儿看了大哭起来,下意识的喊着爹娘。
徐妙筠一愣,是了,没有了伯让,她还有哥哥呢,哥哥永远是最疼她的那个,即便她说了错话,做了错事,他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即便自己杀人放火,为非作歹,哥哥也永远觉得自己是最好的。永远不会嫌弃自己。
可是,哥哥在山西。
效贤一到承德殿,看到伯让便扑了上去大声的喊父皇。伯让的脸色缓和一些,看向了绣娟。绣娟忙道:“太子爷不肯吃饭,吵着要见皇上,娘娘便让奴婢抱着太子爷过来。”
伯让没做声,绣娟灵机一动,又道:“太子爷不肯吃饭,娘娘也没心思吃饭呢。”
伯让脸色一沉,还没说话。便听效贤道:“父皇,不来。”
伯让道:“父皇不来,你就不听话是不是?”
效贤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了,伯让便让人把给效贤预备的米糊糊端上来喂他。效贤乖乖坐在伯让怀里,大口大口吃着,很是听话。
绣娟松了口气,悄悄站在了门外,远远却瞧见小禄子一路飞奔过来。赶忙迎了上去,小禄子喘着粗气,冲绣娟直摆手,绣娟皱眉道:“把气喘匀了,慢慢说。”
小禄子又是摇头要是摆手。好一会才道:“娘娘,要去山西。”
他着急之下也没控制嗓音,连伯让都听见了,抱着效贤冲了出来,也是不敢相信:“她要去山西?”
小禄子也顾不得什么了,拼命点头,伯让脸色一沉,将效贤交给绣娟,拔腿就往凤仪宫去,绣娟抱着效贤,赶忙跟在后头。
徐妙筠打定了主意要去山西找徐景焕,她现在也不管什么规矩体统,什么身份了,她现在只想要哥哥,要哥哥像以前一样安慰他,而她也将和哥哥一起继续相依为命的生活,她不需要伯让那种脆弱的疼爱和关心,她只要哥哥便足够了。
可凤仪宫上下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去山西,跪了一地苦苦哀求她,徐妙筠却不为所动,直到伯让进来,看到凤仪宫上下乱成一团,怒道:“你这是要闹什么?要去山西做什么?”
徐妙筠道:“我要去找我哥哥。”
伯让冷冷看着她,徐妙筠却红了眼圈,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找我哥哥。”
伯让让跪了一地的人都下去,这才对徐妙筠道:“你哪儿都不许去,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徐家,想做什么做什么?”
徐妙筠眼泪流了下来,只是重复一句话:“我要去找我哥哥。”
她起身往外走,伯让去拦她,可却被她狠狠推开,她哭着,仿佛歇斯里地一般大喊:“我不要你了,我要去找我哥哥!”
伯让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抿着嘴,上前把徐妙筠紧紧禁锢在怀里,徐妙筠却发了狂似的挣扎,哭喊着:“我不要你了,我要我哥哥,我要去找我哥哥”
伯让气的道:“你没有哥哥,你现在只有我!”
徐妙筠不听,只是哭,伯让觉得他的心都快被她哭化了,一咬牙,抬手把徐妙筠敲昏了。
徐妙筠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可伯让却没觉得好到哪里去,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徐妙筠的话:她不要他了。
伯让把徐妙筠放在床上,又叫人传太医给徐妙筠诊脉。
外头的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吓得半死,听了伯让的吩咐,飞快的跑去请太医。
伯让看着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徐妙筠,短短几日,她便消瘦下来,眉头紧紧蹙着,脸色也有些苍白,他自己有些生气,也有些懊恼,气徐妙筠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又懊恼自己不该和她置气。
可听了她说的话,自己怎么能不生气,他那么爱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可她却怀疑他和那个什么赵九是一路货色,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人,这后宫只怕早就满了,又哪里只会有一个徐妙筠?
他气徐妙筠不相信自己对她的感情,对她的好,更气她刚才的话,什么叫要哥哥不要他,他是她的夫君,孩子都生了,还比不过那个徐景焕么?
宋太医被拽着一路跑过来,也是累的半死,见徐妙筠躺在床上还以为是什么急病,赶忙上前诊脉,伯让紧张道:“有什么问题么?”
宋太医摸着脉象沉思好一会才道:“娘娘脉象紊乱,似有急怒攻心之兆,近几日又失眠伤神,只怕要好好调养才好。”伯让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他让宋太医下去开方子,轻轻握住了徐妙筠的手,头疼起来。
徐妙筠做了好长一个梦,一会梦到在杭州,邱英捂着脸哭泣的样子,一会梦到在家里,哥哥看自己背书,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更多的是梦到伯让。
梦到第一次在康王府见到他,他和她都是那么青涩,他冲她笑,她便低下了头,心里却砰砰直跳。
梦到两个人第一次牵手,他看着她那深情的目光,梦到在惠能寺,他第一次吻她,唇舌相依,相濡以沫,梦到那个下雪的冬天,他脆弱的神情,她伸手抱住了他,给他安慰,梦到他半夜跳窗户来看她,替她打扇,抱着她低声安慰,梦到新婚时的热情似火,梦到自己生病时他衣不解带的照顾,
不知不觉,两个人居然有这么多甜蜜的过往,可正因为这些甜蜜,才反衬的现在如此苦涩,如果有可能,徐妙筠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她靠着这些回忆,过完下半辈子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