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苾芃将自己单独关在了轩阁里,欧阳云阔命人煮好的酸笋鸡皮汤放在案几上,已然凉了。她呆呆看着屋内银吊子里煮好的红花汤,还夹杂着麝香的味道。
沈苾芃自己找了一只青瓷茶碗,将红花汤倒了进去,呆呆捧在手中。刚煮好的汤还有些浓烈,她的手却是愈加冰凉。
她垂首将颤抖的唇凑了过去,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喝下第一口。茶碗轻轻搁在了桌子上,人却抖个不停,心头的绝望犹如一柄锋利的剑戟剖开了灵魂。她的眼泪不可抑止的流出来,手探向了腹部,那里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悄然悸动,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怎么能够将他生下来?
孩子!娘亲那么恨你的父亲!你让娘亲怎么办?如何生下你?
她咬着唇,擦了一把眼泪深深吸了口气,直接将茶碗捧了起来,闭上了眼睛。孩子!娘亲对不住你了!
啪!一道凌厉的劲风扇了过来,沈苾芃手里的碗摔到了地上,打得粉碎。红花汤将她嫩白如玉的手烫出了一抹红痕,她抬眸傻傻地看着怒目而视的素锦。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素锦一把将沈苾芃从榻边拽了起来,“你还是人不是?”
沈苾芃哑口无言,她没想到会被素锦发现,她也无话可说。
“虎毒尚且不食子,不管这是谁的孩子,你且摸摸你的小腹,你好好感受一下他这样卑微的依赖着你,仰仗着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却想要杀死他……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素锦我……”沈苾芃猛地抬眸却对上了素锦背后欧阳云阔那双如古潭般深幽的眸子,楚天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差点儿撞上欧阳云阔的脊背。
楚天坚持了很久还是被素锦逼出了真相,素锦二话没说狠狠扇了楚天一记耳光,所幸赶得及时沈苾芃没有将红花汤灌下去。
“芃儿,你随我来!”欧阳云阔的脸色冷峻异常,头一次强硬的将沈苾芃从榻上拽了起来,动作虽然粗暴却颇有分寸。
“欧阳大哥!”沈苾芃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内心的脏污被欧阳云阔看了一个干净,这让她很是痛苦。
“楚天将那红花汤倒掉,这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有一次咱们兄弟没得做了。”
楚天一愣,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个见色忘友的混账!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还不快去处理掉红花汤?!!”素锦河东狮吼。
“凶什么凶?!!”楚天出道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你敢吼我?”素锦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呵呵呵……姑奶奶息怒!姑奶奶息怒!我现如今打不过你……好不好……你厉害好不好?”
月色越来越浓,茶花开的正艳,香气袭人,绯色悠远。
欧阳云阔坐在了一块儿太湖石上,雪袍微荡,乌发飞扬。沈苾芃手足无措的立在他的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揭开过去的伤疤很痛,编织的谎言被新的谎言取代,到最后连自己也茫然起来。
“芃儿,坐吧!”欧阳云阔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边,太湖石还残留着白天的余热,一丝暖洋洋的气息将沈苾芃到现在还冰凉的躯体渐渐温热了些。
“对不起……”沈苾芃垂着头感觉沮丧至极。
“傻丫头……”欧阳云阔突然心疼的揽着她的肩头,“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傻丫头……”他到如今还带着些许心惊肉跳,这个丫头为了他的那些所谓的匡扶社稷的大计差点儿杀了自己的孩儿。若是如此,这个丫头今后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那个时候又该如何面对?
于这狠心来说,欧阳云阔真的做不到像君骞那样,虽然他对芃儿做了那样的事,让他几乎要发疯了!他恨不得将君骞碎尸万段,可是他没有那份狠心杀掉仇人的孩子,因为那也是芃儿的孩子。
“去冬年关……”欧阳云阔叹了口气,声音清雅如山涧溪流不带一丝杂色,“听闻你殉情而亡,那一瞬间我还存着些许疑虑,可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去了靖安侯府。谁知道一进灵堂,看到你的容颜,我顿时混乱不堪。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了那一抹绝望让我变得麻木不仁。我只想着……你那么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欧阳大哥……”
“芃儿,”欧阳云阔握着她的手,握的沈苾芃有些生疼,“芃儿,我明白在临安小溪边遇到明艳的你之后,我便再也爬不出来了,越陷越深。初始你同世子爷情投意合,我默默祝福,但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多到我已经有些绝望,我每一次都只能看着你的背影,看着你从我的梦境中越走越远。”
欧阳云阔吸了口气:“芃儿,我的绝望你可知?”
沈苾芃呆呆看着他,却不曾想欧阳云阔薄凉的唇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令她猝不及防。欧阳云阔的吻没有霸道,没有掠夺只有温婉尔雅的寸寸渗入和一丝微醉,一如他身上杜若的香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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