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在失魂落魄中发起了高烧,同一时间,谢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巷中,他击退了三个黑衣人,径直回到暂居的小客栈,独自枯坐黑暗的房间中。他的手臂在流血,但刀伤的疼痛抵不过情伤的撕心裂肺。
他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他竟然在离开小巷之前,特意找到掉落地上的半截发簪。
此刻,断成两截的木簪子就在他手中,断口锋利而尖锐,刺得他的手心一阵阵生疼,可是他不想放手,也不愿放手。
何欢竟然告诉他,她趁着表姐怀孕,勾引自己的表姐夫。听她的言下之意,她和沈经纶定然发生过什么。一想到她曾属于其他男人,他嫉妒得快疯了。她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谢三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恨不得捏碎手中的发簪。可是在愤怒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对他说,那些都是他们认识之前发生的事。最重要的,她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沈经纶。
直至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入,谢三才转头朝手臂的伤口看去。他很庆幸,黑衣人的短剑并没有煨毒,这会儿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扯下衣袖,胡乱在伤口撒上金疮药,目光复又落在桌上的断簪上。
凝视许久,他换上干净衣裳,把簪子揣入怀中,转身往外走。他对自己说,他认识的何欢或许现实,但她绝不会趁人之危。她或许冲动,但他轻轻抱一抱她,她就面红耳赤,怎么可能勾引其他男人。
令他失望的,他找到了锦绣客栈的店小二,证实了何欢的每一句话。他心如刀绞,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更可悲的事,他依旧想娶她,不愿与她擦肩而过。
他出生在勋贵世家,又封了爵,他本该迎娶名门淑女。他坚持娶家世清白的平民女子,只要他安排得宜,可以是一段佳话,可她说的那些事以后一旦被人翻出来,就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事,甚至会让他们的子女一辈子抬不起头,更何况沈经纶还是先太子的幕僚。
谢三的心很乱。他原本以为,他仅仅爱上了她,此刻他才意识到,她一定给他下了蛊。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中,谢三走进一家首饰铺,鬼使神差般拿出断了的簪子,对着小二说:“替我把这支簪子镶起来。”
小二看了看陈旧又廉价的木簪,不可置信地问:“客官,您确定,是这支簪子吗?”
谢三沉着脸说:“镶起来,不管用什么材料,别让人看出,它曾经断过。”
“可是,客官……”
“可是什么!”掌柜的挤走店小二,谄笑着说:“客官请放心,在下一定请最好的师傅,做得天衣无缝,保证您满意,只不过这工钱……”
“这是五两银子,就当是定金。”谢三随手扔下一块银子,手指抚过簪子的断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取?”
掌柜的笑眯眯地请谢三签了单子,恭敬地送他离开。店小二在掌柜的身边不解地说:“老板,这簪子压根不值钱,五两银子能买好几个。您不说什么,做生意得厚道……”
“说你是榆木脑袋,你还不信。这簪子一定是哪位姑娘给他的定情信物。”他摇头叹息,“看他的神色,恐怕其中有了变故。唉,世上最恼人的,不过一个‘情’字。”
同一时间,何家的西跨院,何欢喝了药,发了一身汗,却依旧没有醒来。曹氏奇怪地问:“大太太,大小姐一直不断地说,她没有做错,这话什么意思?”
陶氏叹一口气,感慨道:“想来是她做了一件自己极不愿意做的事,只能努力说服自己,她没有错。”
“这些天大小姐大半都在家中,就算出门也有人跟着,她能做过什么事儿?”
陶氏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欢丫头在想什么。”她的目光落在桌上原封不动的信封上。若何欢真的在乎沈经纶,怎么可能随手扔下书信,看也不看,可若说她不在乎,她又为了能够成为沈经纶的妾室,放弃了谢三的求亲。
曹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拿起信封对着门外照了照,嘴里咕哝:“沈大爷深夜派人送信过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紧要的事。”
“说起来,自谢三爷送银票过来,已经过了二十天,不止他不见人影,就连姚媒婆也悄无声息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陶氏的话音刚落,床上的何欢“嘤嘤”两声,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陶氏和曹氏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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