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宫墙,青色的石砖,已被飞溅的鲜血染成一片猩红。
越过满地的尸骸,那位浑身浴血的年轻将军踉跄着向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插在身上的数枝长箭泛着寒光,而那位年轻将军的脸上却犹自挂着一抹凄然的笑意。
“七弟——”年轻将军在他耳边轻唤,一只带血的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头,急喘了几下之后,那只手便随着年轻将军的身体一起,无声地滑落到冰冷的青石地砖上……
一位长发垂地的白衣女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面前,俯身将年轻将军抱起,缓缓行至一处刚刚燃起的火堆前,仰天长哭了数声,忽然纵身一跃,与年轻将军的尸身一起消失于烈焰之中……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无语亦无泪。
忽然间,一张孩童的脸也出现在那堆烈焰之中,唇边淌着鲜血,面上却带着与那位年轻将军一模一样的笑容。
他发狂般地冲向那堆烈焰,口中终于喊出声来:“玉儿——”
“阿弥陀佛——”一声低沉的佛号陡然间响起,“施主仍旧困顿于那同一场梦境之中吗?”
缓缓睁开了眼睛,萧天绝从床上坐起身,对盘膝坐在一旁的那位黄袍老僧摇了摇头:“不,这次梦到了更多的人,更久远的事。”
黄袍老僧点头道:“如此也属正常。施主的天绝魔功至今已悉数散尽,过去的记忆自然渐渐恢复,今后当会想起更多往昔之事。”
萧天绝漠然道:“想起又如何?萧某已在这寺中被困了十年,行将就木之身,记起那些过去的恩怨又有何益?”
黄袍老僧正色道:“昨日之是,今日之非,唯时时自省,方能明心见性,得脱苦境。”
萧天绝的脸上掠过一抹不以为然的轻蔑之色,起身走过去推开了这间禅房的前窗,对着庭中的积雪默然不语。
这时,一位中年僧人来至禅房之中,向黄袍老僧施了个礼,“慧念师叔,寺外来了一位施主,自称是来践十年之约。”
慧念大师闻言长眉一轩,低诵了一声佛号,“既是故人远来,老衲当前去相见。萧施主,老衲先行告退。”
萧天绝依旧没有出声,也未回转过身来,唯有宽阔的双肩在不停地微微抖动着,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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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出了寺门,慧念大师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银袍的人在雪地上盘膝而坐。
这场雪业已下了一日一夜,不久前方停,而那人的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想必是已在大雪中坐了许久。此刻只见他微垂着头,双手平放于膝,似正在闭目沉思。
慧念大师稳步来到那人身前,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十载不见,小施主别来无恙?”
那人闻声慢慢抬起头来,竟是一位容颜憔悴的十七、八岁少年。
慧念大师见状一怔,只觉眼前这个少年虽然相貌清秀,却丝毫已无昔日那个粉雕玉琢般俊美孩童的影子了。
“小施主容颜大改,可是身染重疾之故?”
那少年飘忽的目光从慧念大师的脸上一掠而过,又微微垂下头去,漠然对着地上的积雪,许久才冷冷一笑道:“区区贱命,本不足惜,只要慧念大师你还健在就好!”话语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阴寒怨怼之意。
慧念大师不由微微一叹:“小施主好大的杀气!”
那少年一皱眉道:“难道大师要毁约吗?”
“阿弥陀佛,小施主误会了!老衲只是希望小施主能三思而行,苦海无边,回头——”
未待慧念大师把话说完,那少年已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大师昔日所赐,在下终生不忘!十年之期已到,今日若不能毁了你这座济世寺,我萧玉甘愿毙命于此!”
即是以慧念大师数十载的修为,听到这少年如此怨毒之语,竟也不禁微微色变,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想不到小施主竟然如此执迷不悟,着实枉费了老衲昔日对你的一番苦心!”
“苦心?!”萧玉不由冷冷一笑,“只不知毁去一个人全身的经脉,令他终生再不能习武,这是大师对谁的一番苦心?”
慧念大师默然半晌,叹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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