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也是为臣子的一片拳拳之心。对一个臣子来说,封无可封,进无可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是。这对于万历,对于郑国舅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当今对郑贵妃的宠爱,已经不消说了,对郑国舅的爱屋及乌,天下人也都看得真真的,下面臣子把皇帝骂成那样。皇帝也就唾面自干了,顶多找内阁阁老们吐一吐槽,可是若骂了郑国舅,你瞧皇帝立马儿把脸翻得,即便不廷杖你,肯定也要惦记着给你小鞋穿。
所以,张鲸料定,万岁爷只要瞧了黔国公的奏章。肯定会把郑国舅给派到南边去的。
“干爹,这……能成么?”张鲸的干儿子朱菜刀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儿子觉得罢!是不是。让御马监那边先探探底儿?”
张鲸嘿嘿笑了两声,“武清侯那边还是别指望的好,咱们万岁爷幸好没像舅舅啊……”他的笑声如鸭子一般,嘎嘎地,透着一股子对武清侯家的鄙视,真的是,不怕对手如神仙,就怕同盟如猪狗啊!瞧瞧武清侯一家子那点出息,连武清侯世子都被一脚踢爆了蛋蛋,如今惨兮兮进了御马监。跟他叔叔李进一样,服侍皇太后去了。
就这种猪狗一般的同盟,能指望他们去探底?还不是给那郑国舅送菜打脸。
“去罢!奏章一式两份,给内阁也送一份,密奏直接递到陛下那儿,咱们万岁爷这时候正是踌躇满志。要一展拳脚呢!瞧了这奏章,那还不……嘿嘿嘿!”张鲸冷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尖锐,肩膀不由自主地耸动着,配上他白面无须,加上身上的蟒袍,胸前背后云锦缂丝补子,妆花过肩,气度的确非凡,果然有几分阴冷腹黑的东厂督公架势了,若这时候乖官瞧见,肯定要说一句:对嘛!这才像点儿东厂大太监的架势。
东厂督公下棋的时候,乖官正要进宫,他这次可不是奉诏入宫陪陈太后拉家常去,而是万历赐宴。
明朝皇帝赐宴,官方正式的称呼叫,而且还分大宴、中宴、常宴、小宴,再低一等的,就叫做赐饭,其间还有教坊司歌舞,光禄寺赞唱,有一套严格的程序,臣子们也有严格的礼仪,出错的话会被人耻笑的。
像是万历二年,朝鲜名儒赵宪作为朝鲜使臣入大明朝贺,参加万历皇帝的朝典,亲见天颜,三叩首后,,一时间,这位朝鲜文烈公感激涕零,在书中就写,这些都随着这位谥号文烈的朝鲜大儒写进了《朝鲜王朝实录》的。
甭嫌皇家浪费,就这规格,比之大明前后两朝,还算是节俭的,这毕竟是国宴,天朝也不比扶桑小国,吃两条鱼加两块腌萝卜就叫大宴仪的。
这次大宴仪,可说是顶级规模,毕竟,有土默特的掌权人钟金哈屯,有察哈尔的布延小王子,有乌斯藏的**喇嘛,还有琉球、安南、土鲁番、天方、撒马儿罕、鲁迷、哈密等国贡使,当然了,必不可少的还有朝鲜国的使者。
尚宝司在殿上摆好御座,铺上黄麾,金吾卫二十四人伺立,教坊司设九奏乐歌于殿内,设大乐于殿外,舞杂队候在殿外,光禄寺设酒亭于御座西,设膳亭于御座东,设珍羞美味亭于酒膳亭东西侧,御筵摆在御座的东西一方,群臣四品以上在殿内,五品以下在殿外招待,另有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
“陛下升座。”有太监拉长了嗓音喊道。
朱翊钧身上穿着红地过肩云锦孔雀翎团龙袍,满脸的喜色,从旁缓缓走上御座,下面乖官瞧着他一身红艳艳地打扮,忍不住眼角抽搐。
大男人穿红色,也并非不好看,所谓满朝朱紫贵,红色若是真那么难看,也不至于那么多年作为顶级象征,只是,这一身团龙袍是孔雀翎织的,也就是红楼梦里头所说的,曹雪芹还振振有词说这是俄罗斯国进贡来的宝贝,真真是土鳖,这东西天朝独有手艺最高。
这孔雀翎所织的衣服豪华富丽而具有高贵的质感美,换句话说,在灯光下能晃瞎狗眼,万历一身孔雀翎团龙袍走出来,那种莹莹质感,把脸上颜色都衬得红彤彤的,整一个枣红脸膛的关公,乖官故此忍不住眼角抽搐,姐夫这也太……太骚包了。
这时候殿旁教坊司开始奏雅乐,殿外头鸣放鞭炮,怎一个热闹了得。
光禄寺卿带着一干手下鱼贯而入,大声唱礼,随即,开爵注酒,群臣皆跪。
教坊司随即就换了曲子,是,大明是火德,这首曲子那是在各种礼仪上头必先奏响的,随即,皇帝举杯,群臣赞拜,再奏,光禄寺进汤,赞拜,皇帝举筷,群臣也举筷子,这叫做。
接下来,是要献舞的,这时候按规矩,要献,用后世的话说,那就叫做劲舞。
一般来说,这时候都是献,然后是,,,这么一轮一轮下来,每奏献一曲,就要敬酒一轮,到第九轮,奏,光禄寺收御爵,序班收群臣盏,进汤,到这个时候,只要是个人,都被折腾的饥肠辘辘,开始进大膳,大乐奏响,群臣起立,谢恩之后复坐,序班上菜……
只是,平时是这个规矩,今儿却要有点不同,乖官腾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殿中,大声就说道:“陛下,不如臣弟来献舞一曲罢!”
殿下哗然,一干文臣恨不得大骂,你一个国舅,有资格自称臣弟么?还献舞?懂规矩么?
“咄!”王锡爵赶紧先站起来,呵斥了乖官一句,“郑都督,今日大宴仪,不可失礼,还不速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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