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侍从也不该逼死身为后见的岐阜侍从,更不该私自窃据后见职务,侵吞吉法师少殿名下的直领,”我望了望泷川一益,“身为织田家昔日宿老,一益殿下觉得如何?”
“内府殿下所言甚是。”泷川一益回答。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织田家基业早已崩溃,无法再统领昔日的诸位殿下;吉法师少殿名为家主,实际上不过是清州侍从的傀儡而已,领地更是半分也无……因此,我准备重新扶持织田宗家,以免太政公身后凄凉,祭祀无落。”
“此乃内府殿下的仁德,在下敢不尽力!”泷川一益欠了欠身,“殿下准备如何扶持呢?”
“明天或者后天,德御前就要到达京都了……德御前乃是太政公嫡女,也是吉法师之父织田左中将的同母妹妹,因此我将令德御前收养吉法师,然后与岐阜侍从的嫡女玉织姬结缘,继承左中将和岐阜侍从名下的美浓国。事成之后,就请一益殿下暂时担任吉法师的后见,替他将美浓国的局势稳定下来。”我吩咐泷川一益道。
“明白了。”泷川一益点头道。
“很好,”我飞快的写完吉法师的宛行状,盖上朱红色的“永贞吉良”四字新制印鉴,“第二件事,是关于对关东北条家的征伐。此次本家和羽良家对阵,北条家援以军粮,除了资敌的罪状外,还打着坐观敌我两败俱伤、以便从中渔利的主意,其心犹为可诛……我已经决定了,等到击败筑前守,下一个目标便是北条家。”
“所以,内府殿下需要预先做些布置?”泷川一益立刻明白了。
“正是如此,”我赞许的点了点头,“北信浓的森长可,甲斐的河尻秀隆,都是织田家昔日的重臣,与你我皆有很深的香火之缘。我希望你稳定美浓后,立刻派人前往两国,以我和吉法师的名义招纳两位。此事若成,我将任命你为北条征伐的先阵主将,统领若狭、美浓、甲斐和北信浓四家联军,并在事后转封西上野半国,加增到二十五万石领地,列名本家的谱代家老众。”
“在下领命!”泷川一益深深的拜服在我面前。
“那么就这样了,”我写好第二封朱印状,和先前的那封一起交给泷川一益,“还有两天时间,请你尽快将京都所司代的职责交割给吉良秀兴,然后准备履行新职。”
“是。臣下告退。”泷川一益接过两封宛行状,放在额头上叩了叩首,也顺势改变了自己的自称。
……,……
第二天上午,今出川晴季和日野辉资联袂前来,通报了昨日觐见天皇的结果。
“陛下和朝廷对内府殿下的忠贞极为感慨,决定嘉纳殿下的厚意,请殿下讨伐作为朝敌的羽良家,另外,陛下还下赐了五七桐纹,以嘉奖吉良家为朝廷立下的大功,”今出川晴季将一份免许诏旨交给了我,继续向我汇报道,“等到内府殿下凯旋之后,陛下将正式宣下,由内府殿下出任征夷大将军,为朝廷统领天下武家,主持四方征伐之务,以期早日结束宇内的诸般纷争,再造神国的清平盛世。”
“这真是可喜可贺啊!”日野辉资恭贺说。
我微微一笑,并不感到如何意外。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都已经是水到渠成。
虽然这样,我依然很客气的向两人致谢道:“辛苦内府阁下、日野亚相阁下两位了……也感谢朝廷诸位阁下的好意。”
“此乃吾等份内的事情,内府殿下无需客套。”今出川晴季逊谢说,向日野辉资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略有点为难的向我欠了欠身:“除此以外,对于内府殿下,朝廷的各位还有一个请求。”
“请尽管说吧,我一定尽力。”我点了点头。
“是关于比叡山延历寺的事情,”日野辉资说道,“内府殿下想必听说过,京都东南的延历寺,和西北的石清水八幡宫,乃是守护京都鬼门的重镇,关系着京都的安宁和天下的福祉……从元龟年间延历寺僧众横行不法,自造祸殃,以致没于战火之中,于今已逾十年之久。朝廷的诸位都认为,即便是神佛降罪于延历寺,也应该到了期限,因此想请内府殿下费心,将延历寺重建起来!”
“这件事么……”我微微一叹,不由得陷入了沉吟。
日野辉资等人提出重建延历寺,大概是看到我修缮了武家的石清水八幡宫,因此希望我为公家也尽一番心力。要知道,比叡山和整个天台宗的最高职天台座主,向来由执掌延历寺妙法院、青莲院、三千院这天台三门跡的法亲王或公卿子弟就任,可谓是亲近公家的最重要传统势力之一。我虽然不忌讳他们(大不了学足利义满,就任高位公卿之后,把自己的孩子塞过去),这件事却很有些难办。除了要付出大笔资金外,还要招纳僧众,重续香火,此外寺领也必须恢复,这都需要花费很多心力;更何况,延历寺是被信长烧掉的,如今我麾下的重臣中,包括泷川一益、前田利家、蜂屋赖隆在内的不少人都参与了,我贸然重建,是否会让他们感到不自在呢?
“如今诸事繁杂,先搁置一阵吧!”我拿定了主意,决定将这件事留到信景上任后再说。
“内府殿下的考虑也有道理。”日野辉资应道,脸上却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失望。
“总之,这件事本家自然会考虑的,”我略一思索,决定安抚一下他们,“其实,关于重建之事,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就是曾执掌本家菩提寺的天海大师。然而,如今他还有其余要务,因此无法分身,还请朝廷的诸位稍待几年。”
“有内府殿下这句话,吾等就放心了。陛下得知后,也肯定会十分欣慰的!”今出川晴季连忙应道,“不知内府殿下最近可有闲暇?如果方便,不妨前去清凉殿觐见陛下如何?”
“能够觐见陛下,自然是我的荣幸,”我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的提议。真是的,向信长称臣,那是因为知遇之恩,对那个木偶似的天皇可没必要委屈:“然而,若是要正式觐见,必须先行斋戒沐浴方合礼仪,如今正值戡乱之机,恐怕是无此闲暇啊!”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