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北条家无法出兵干预,正好可以让泷川一益、岛津家久二人收拾上野国的人心……至于剩下几天里的茶会。你们就不必再出席了。”
“是”信景又低了低头。
……,……
九月初九是重阳节,也是整个紫野茶会的最后一天,我和直虎第三次来到会场在当日天皇留下的御席旁为众人点茶。考虑到时值重阳的原因,我还特地按照平安时代的风俗准备了菊huā酒并以折扇、寿饼等赐予年高之人,让茶会的气氛更加热切。可是,临近中午的时候,留守二条城的近侍忽然匆匆而来,向护卫的前田利长说了些什么,前田利长闻言脸色一正,急忙来到我跟前低声报告。
“什么?景政取出了东福寺秀吉夫妇的首级,悬在一条庚桥示众?”我感到非常惊讶。真是的!我不是早说过不必如此的么?而且秀吉夫妇的首级虽然经过石灰炮制,不是那么容易腐烂,可是如今毕竟死去两个多月了那模样总是很不雅观”“虽然说他们是敌人,却也是曾经的同事,宁宁还是秀景正室和浅野长政正室的亲姐姐,何必如此作践?
我和直虎交代了两句,起身来到众近侍跟前,问报信的山冈藤九郎道:“这件事众大老和众中老知道吗?播州大纳言和浅野大藏没有阻止?而且这种事情该由京都所司代负责,秀兴又是怎么表态的?”
“禀公方殿,众位大老和中老都知道这件事,商议之后,几位殿下一致同意了伊势少纳言的做法因此所司代大人也没有理由反对。”
山冈藤九郎恭敬的回答。
居然是这样?我感到更加奇怪。众大老和中老以秀景为首,他不是这么严酷的人,而且当日我亲自和他说过不必将两人的首级示众为什么他现在会附和景政?
“起舆,立刻回二条城!”我吩计众人道。
二条城很快就到了我踏下乘舆,径直来到正厅。如我所料,主事的秀景和当事的景政都在,显然是等着我的咨询。
“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恼怒的问景政道。
“回父亲大人,根据手下的情报,前两次您在紫野出席茶会时,曾经有面貌酷似京都所司代的武士微服混入,可是那两日秀兴却并没有前去紫野茶会。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之前曾经通缉过的羽良景秀,如今试图靠近您,很可能是有对您不利的想法。因此,我才想出利用秀吉夫妇的首级,将景秀引出来“……,如今一条庚桥周边已经遍布暗桩,只要景秀在附近出现,就一定无法逃脱我们的追捕,那么父亲大人也就免于这一重威胁了!”景政低头回答。
“胡闹!我身边那么多侍卫,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浪人,能够有什么威胁?”我不以为然的呵斥道,“虽然你顶着大目付的职司,但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为东征上野国作好准备。治安和安全方面的事情,有京都所司代和服部正成等其余目付负责,你何必不务正业,越俎代庖,来操这个闲心?”
面对我的呵斥,景政自然不敢抗辩。可是他也稍稍别过头去,而且一言不发的保持着沉默,显然是心里不以为然。
“兄长请息怒”,秀景在一旁劝道,“景政此举虽然失之严酷,却也事出有因,毕竟兄长的安全非同小可,留着这个人总是个隐患…………不仅如此,听说他还曾经拜访过德川三河守,或许真的有所图谋也说不定。”
“秀景啊,你对这个孩子,就如此的看不惯?”我摇了摇头,“他拜访三河守,不过是冲着昔日一同在甲斐、摄津作战的情份罢了,这有什么要紧的?我不是说过,任由他如何行止吗,就算出仕于德川家又如何\\1”,…你说他和德川家有所图谋,先不说他没有什么动机,德川三河守难道也会跟着他胡闹吗?作为一个饱经世事、极识时务的人,三河守不会图谋这种毫无把握、动辄有覆顶巨灾的不智之事。”
“但是景秀不愿投入本家,这证明他对本家还是有戒意的。既然如此,兄长何必还如此纵容?”秀景不以为然的继续劝谏我,甚至又提起了家中的那个忌讳,“而且,作为双生子,他本来就不该出世、不该留在这个世间的。”
“你这句话,不妨和秀兴说说,问问他是什么想法。”我颇为感慨的说道,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年初的事情。
当时,景秀前来泉州见我,我让秀兴出面迎接他,等到初步说服景秀,便问景秀对秀兴的印象,景秀很坦白的告诉我:“是个很热情的人,一路上屡次向我示好,这实在过于天真了些,毕竟两家之间形势是那么的微妙。”而我则回答他道:“你不觉得,在这样尔虞我诈的乱世,这样的天真显得非常可亲可贵吗?而且天下即将平定,之后众人各安其位,也不需要那种勾心斗角的本事,否则反而会成为祸乱的源头。”
正由于珍视这种天真和热情,我才会收宇喜多宣家为养子,给他连枝家的地位,又分别将海津和冬津(本来是明津,但景重过世,明津的夫婿要继承上川家)委托给秀兴和他照顾。
秀景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挥手止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必再生枝节。景政,你迅速将秀吉夫妇的首级送还东福寺安葬,然后前往你兄长信景处协助他。”
“是”,景政勉强应道,“好叫父亲大人得知,出征所需的物资和军粮,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父亲大人和兄长下令,便可以即时出征。”
“你做得很好,看来倒是我小看你了”,我点了点头,微笑着安慰他,“你能够在奉公之余,还关注我的安全,我感到很高兴……不过,你想想,以景秀的心智,会这么容易上当么?你这样作践秀吉夫妇的遗体,即使他原先无意和本家作对,恐怕也会因此对本家和主持此事的你感到不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