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他的脸色大变,猛然夺过旁边一名亲卫的太*?然后迅速一窜,拉过旁边的一个人,退到带来的十余随从身前,并且以手指把太刀的锋刃顶出半截”架在那人的颈边,大声喝道:“都别动!不然她也活不了!”
我定睛一看,他挟持的居然是千手姬!
千手姬是景秀曾经的未婚妻子,被海津和明津勉强着出来见他,因为害羞而躲在一边。景秀也真是机灵,匆忙间居然就注意到了这个身穿繁复的锦绣和服、一看就知道身份极高的女子,然后拉过去当做人质挟持在手中。
这一招十分有效,众亲卫原本要一拥而上,却碍于千手姬的安危,不得不停住了动作。
“景秀”事到如今,你还要顽抗么?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缓缓上前几步,语气中十分萧索,“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能饶你了。
但是如果你放开人质,我可以允许你切腹自尽”保留作为武士的最后尊严。”
“左右不过是个死,还需要计较吗?”景秀对我的建议嗤之以鼻。
“可是你还有关心的人吧?例如你刚才说到的,搬回尾张国朝日村的养祖母?还有,听说你曾经在紫野茶会上见过德川三河殿,大概是打探姑姑朝日姬的消息蝴”我叹息了一声,“虽然我不愿对她们动手,但是你如果乱来,我也只好让她们承担你的罪孽。”
“果然是公方殿”我服了!”景秀吐出一口气,拉着千手姬向边上移动了一步”似乎是想把她送回原位。然而,紧接着他却忽然大声吼道:“三左卫门!动手!”
我蓦然瞪大了眼睛,在他的身后,赫然是一名手持短钝的武士。
武士手中火光一闪,紧接着是一声铁炮的轰鸣,仿佛是在我耳边响起一般。正当我自分无法幸免时,怀中却突然多了一个柔软的身姿,然后怀中的人痛呼一声,无力的靠在我的胳膊上。
“小夏!”我立刻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的,急忙将她一把抱起。
隔得稍远的亲卫们也反应了过来,瞬间把我严严实实的护住,其余人顾不得千手姬,纷纷冲向景秀一行,当头的佐竹景直连刀带鞘一挥,短锁,
高高的飞了起来,落入右舷外的海中,跟着他的几十人一拥而上,死死的压住景秀的随从,而景秀本人也被逼到死角,身前的四名亲卫抽出太刀,各自紧盯着景秀,只是因为看到千手姬依然被挟持着,才住手没有砍下去。
“小夏……”我心疼的叫了一声,在甲板上半跪下来,让她仰面躺在我的臂弯内。在火笼的火光照耀下,只见她脸如淡金,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大概是休克了过去,在她的左胸上,赫然是一块触目惊心的井红血迹,已经将胸襟染红,浸透到了最外面的和服单衣。
很显然,短钝是瞄准我右胸心口打的。如此短的距离,原本不可能失手,但因为小夏眼明脚快的扑了过来,因此就打在了她的左胸。
看受伤的部位,应该是左肺位置,不至于立刻致命。然而这伤也非常危险,以如今的条件,仅仅是稽质弹丸的感染就极有可能致命。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少见的没了任何主意。还是秀景见我神情茫然,大声提醒我道:“兄长!快抱进舱房,生起铜炉,让大夫揭衣为她止血包扎!为了安全起见,兄长也暂时不要出来,外面自有臣下来应付!”
“啊。”我应了一声,连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夏返回内舱。侍女们知机的抱来暖席,生起炉火,并且叫来了舰上随侍的大夫。
大夫看见小夏的伤势,显然是吃了一惊:而她受伤的部位,也让大夫面有难色。
“不必忌讳什么,也不必有所担心太过严重,赶紧为御前处理伤口吧,尽你最大的努力!”我总算慢慢恢复了一些镇定。
“是。”大夫低头答应,轻手解开小夏的几层衣服,露出白皙的左胸。我紧盯着大夫手上的动作,只见在左胸乳房的下沿,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弹孔,弹孔里仍然汩汩的向外沁着血液,显然伤势极为严重。
看到这个伤口,大夫轻轻的抽了一口冷气。
好在我有言在先,而且他也知道我是个明理的人,只要尽心尽力,即使没有结果也不会怪罪。他再次向我低下头去,恭敬的说道:“请公方殿稍稍回避,待小人为御前清理弹伤。”
“一切拜托你了。”我点了点头,咬牙走出了内舱。
虽然秀景请我暂时回避,以免再次受到威胁,可我作为统帅过二十万军势的武将,怎么可能回避这种小场面?反倒是看不见伤害小夏的人伏诛,难解我心头的恨意。
信步走上甲板,众亲卫立刻躬身退后,为我让出面前的道路,显然秀景已经彻底控制住了事态,他们这才不必像前一刻那样如临大敌。
我径直走到被景秀叫做三左卫门的随从面前,他和其余随从一样,被三名近侍反拧着手臂,以膝盖顶着后背牢牢的压在舰板上,只有脑袋可以稍稍活动一些。头上虽然结着武士发髻,他的面相却显得非常稚嫩,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而已。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试图以短统取我的性命,并且将小夏打成了重伤。
在隔着三左卫门和其余随从的不远处,景秀依然挟持着千手姬,包围的人却是更多,由秀景亲自在边上主持。海津和明津已经不在,应该是被弄景令人送回了上层舱室,只有弥夜坚持留在甲板上,由秀兴带着亲卫们护住,紧紧的盯着景秀那边的动静。
池赖和带着先前那名水夫头迎了上来,低声汇报道:“禀公方殿,小早船上装载着六大桶火药,足以将永安号炸毁…………好在公方殿事先看出,儿郎们从底层炮门跳到船上,已经将留守的十余人全部斩杀。”
我点了点头,从亲卫手中拿过一把太刀,反手拄着抵在三左卫门的后背,将刀尖刺入肉中反复用力拧搅,看着鲜血渐渐染红后背的衣服,沿着背沿流到甲板上。这个少年武士居然十分硬气,尽管疼得面目扭曲,却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