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季到来的时候,赴死军很罕见的停止了咄咄逼人的进攻姿态,各个营头都开始休整和补充。如此一来,弥漫在北方的硝烟就淡了许多。
虽然人们根本就不大关心蒙古草原上的厮杀,可这种混战并没有人们的冷淡而消弭半分,反而打的愈发热闹了,
喀尔喀本就不是什么强盛的部落,并没有多大的实力,在赴死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成为作战主力的时候,喀尔喀及其联和起来的几个小部落就显得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好在还能通过“某种”手段从赴死军那边取得一点支援,对于早已经元气大伤的科尔沁,虽然一时僵持,也不至于露出被动的样子。尤其是奈曼部的蒙古人忽然举起了察哈尔林丹汗的旗号,参与到了抗清的队列之中,局面立刻就是一新。
奈曼部当年可是和皇太极一起对付过林丹大汗的,于今看到了形势的变化,忽然就反手倒戈,确实让人想不到。要说再树蒙古汗王的旗号,怎么也轮不到奈曼部。可草原上最基本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只要能够在实力上占优,至于打着谁的旗号并没有谁真的会计较这些个东西。
真正有意思的是察哈尔蒙古各部,这些人虽然脑袋上扣着察哈尔的帽子,其实早就不是当初抗清最为激烈的林丹汗部曲,甚至和当年的林丹汗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反而是和满清关系更为密切一些,并且一直都是为满清效力的。在奈曼部“举义”之后,也“义无反顾”的树起抗清的大旗……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赴死若是大举北伐,第一个要扫平的就是察哈尔各部。或许也真是因为如此,察哈尔各部才毅然决然的走上抗清道路。这些人本就是松散的小部落联合,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满洲兵丁,却扛着反清的大旗大声吆喝。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小部落的脸皮之厚,超乎任何人的想象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就伸手向李四这边要支援了。
既然大家是抗清的“同道”了,支援肯定是要有的,最起码也要意思一下。对于这种看风使舵的小鱼小虾,也不可能真的派遣什么大军或者给出什么强有力的支援,所谓的支援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譬如派遣作战指导人员,或者是给一些教导力量,更多的不是如何提高战斗力,而是协同双方而已。
看着是红火热闹实际上并没有什正的大战,无论是打还是投靠,更多的是在站队伍。现在的满洲势力能不能存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再和他们捆绑在一起,就是在跳火坑,这个时候再不表明态度,可就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面折腾地真是热闹整个中原却开始热火朝天地民生恢复。包括北直隶在内。很多地方都在修建基础设施。明年地夏季。一定可以恢复到战前地水平。当然战前地水平也低地可怜。可只要民生能够稳定下来。更奢侈一点地话。若是能够自给自足了。也算是了不起地成就。
人们愈发地开始认识了打仗地好处。只要不打到自己地头上|面打地愈热闹。对自己是愈有好处。
吴三桂打四川。和这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地事情。却让以前很多不值钱地东西变得金贵了。旁地不说。就说普普通通地皮子。谁家没有几张?可战争一起。吴三桂要打张献忠献忠要联合湖北。湖北早他娘打烂了。自己都顾不下自己来。还不得找河南这边地物资?就是那种没有硝过地生猪皮。都有人下到乡下来收购。价钱也划算地很。至于其他地战备物资格都飙到了天上去。
这还是算是不值一提地小打小闹。那些个有能力有本钱地家伙都敢带着族人走出去。不管是把东西卖给吴三桂还是卖给湖北地闯军各部个不是赚地满坑满谷?
至于北边蒙古人之间互相干仗。更让北方地人们笑地合不拢嘴儿。买回来地奴隶就不必说时都能卖个好价钱。至于粮食马料盐茶这些走口外地传统货物。都不愁销路。尤其是草原上盛产地皮革毛货。稍微加工一下还卖给蒙古人。这里头地利润不仅丰厚而且稳定。
一直到了浙江地商帮把火炮卖给蒙古人地时候。大伙儿才意识到战争地真正意义——说白了。还是为了钱。
在崇祯年间,就有人把生铁这些禁物输出给敌人,更为夸张的是直接卖火炮给敌人。这种生儿子没有屁眼儿的缺德事情,就是有人去做,当时骂声滔天,朝廷里还闹闹哄哄的要严查此类事件呢,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鞑子就用着有大明标记的火炮打明军,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儿。
如今这种事情再一次重演了,天知道那些重武器是怎么运过去的,可事实就是事实,蒙古的交战双方都有了大明的火炮。
想钱都想疯了,火炮是能随便卖的?出了这种事情,人们真不知道该骂谁去。
赴死军这边也喊的很大声,言辞极厉的要朝廷彻查此事。
无论是朝廷还是赴死军,都明白这事情是浙江福建那边的首尾,谁也管不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喊几声也就算了,不可能从根子上禁止。
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不稀罕,经历了最初的喧嚣吵闹之后,也就渐渐平息。
尤其是在那些从北边回来的人们都发了财,财帛从来就是最动人心的东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珠子都是通红的,谁还有心思理会旁的东西,都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发财呢。
草原上的战争,怎么看都象是为了这些人在打……
一直到遥远的北方下了第一场雪,战争双方才不得不暂时休战,各自后退。
北方算是宁静下来了,江南则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自古以来,南都就是文风鼎盛的粉墨之地,名家才子辈出,鸿儒大学如江中之鲫,一代又一代风骚人物在文坛上闪耀。
尤其是现如今这世道,外边的李四不怎么重视读书人死军几乎包揽了所有上进的门路。本属于这些个圣人门徒的官位都被赴死军中的那些武把持的干干净净。自儒家封圣以来,文人就比武人要高一个档次,千百年来都是士大夫和皇家共治天下,至于那些武人兵将,鹰犬而已。
尤其是在大明朝的中后期,武人的地位简直和一条狗也差不多,六品的文官就敢指着四品大将的鼻子骂娘,武将还得陪笑脸儿,可见文人之地位。
也只有在这江南文风鼎盛之地,才有文人的活路。十年寒窗为的是个什么?知晓微言大义?哄鬼去吧不就是为了奔个好前程?还不就是为了谋取个一
的?
可也就是在这江南,还是在天子首善之地,文人们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那些个老派的学官们把持着中枢朝政,就连下边是各部各司都是他们的走狗,那些真正胸有锦绣腹有经纬的斑斑大才反而被排挤出了朝堂。
如今圣天子在位,本是要有几分中兴气象的,可都被这些倚老卖老的学官们给弄的乌烟瘴气。
要是光有这些事情下的读书人也就忍了。可好不容易开一回秋+>,一正两副三名主考都是那些老家伙指定。
这事情大伙儿早就听到了风声:开科举也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其实谁也别想考中。金榜上的人名早就内定好了,都是那些学官的走狗。
真正的社稷栋不可能进入仕途,这是在断读书人的将来呐。
这种事情也就是风传而,谁也拿不出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可据说传出这话的人是朝中某位正直之士,实在看不惯这些老学官为了一己之私利就如此的祸国殃民,也不忍这些寒门学子上进无路,这才说了出来。
这些读书子们于这种可靠舞弊之事,从来就是最敏感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触动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可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没有断过,要是放在以前,大家也只有干瞪眼傻着急,最多是骂几声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同下的读书人多数已经组织起来,大家都成了东社的成员,只要天下的读书人团结起来,就能把朝廷里的歪风邪气给驱散了,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为把持朝政为一己之欲混不顾天下万千学子之前途!十年寒窗昼夜苦读,竟成无用之身……痛心疾首……”钱谦益一边儿说着痛心疾首一边大作痛心疾首的样子:“今我等众志成城非是为了自身的前途命运,乃要为天下的读书人讨还一个公道回来……”
着说着谦益自己也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估摸着下边的这些读书人应该更加热血沸腾了吧。
“圣人文章乃治国平天之要今朝中如此烂,我等寝食难安昼夜不宁,当奋不顾身一扫阴云……”钱谦益和几个领袖人物都是在大声呼喊:“若使得大闲遗于乡野,为国家之痛,然科举之重为人所操纵,我等岂可坐视束手?”
吴生来自芜湖,已经五十多了,读了一辈子的书,每次科考都要前来,每次都是名落孙山之外,眼看着到了黄土埋脖子的岁数,还是白丁之身。再要是考不上,连墓碑上都没有个光彩的称谓了。
真如吴生这般读一辈子的书,确实是不容易,年少的时候还有父母养着,家里就是再苦再穷,也不敢耽误了他的学业,都指望着能够有朝一日金榜题名白鱼化龙呢。可知道父母都逝去,也没有中举,确实让吴生无奈和遗憾。
一次又一次的考试,就连皇帝都换了好几茬,功名还是遥不可及。以前是父母养着,后来是老婆养着,现在是儿女们养着,这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都是在读圣人的文章了。结果落了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成了真真正正的废物。
五十多岁的人了,再做什么也来不及了,只有在儿女们无奈的眼光中硬着头皮继续读书,还期望着能够高中金榜呢。
到了这个年纪,就算是考中了也没有时间再一步步的升迁,所以也不再想着什么报效朝廷之类的念头,完全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似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这些年来,任凭外界如何剧变,也不管什么风云突起,就是一门心思的读书。好不容易盼来了又一次秋闱,才知道科举之事竟然是如此这般的一个勾当。
怪不得自己考了一辈子都考不上,原来这考场竟然是如此黑暗,所有的功都被人内定好了。如此一来,还考个屁呀,你就是孔孟重生大贤转世,也不可能考的上。
一时间恨之情满胸。一辈子的寒窗之苦,几代人的期盼,都葬送在这些朝廷奸佞之手,心里的这份怨毒还能少了?
吴生五岁启蒙,七岁能做诗,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就连算命的瞎子都说他是富贵之极的命数。那些年里头吴生父母脸上光彩的不行。哪怕是少年时代的吴生,也是踌躇满志,认为自己必然是蟒袍玉带紫绶金章的阁臣。当时无数的人家都抢着提亲,可吴生就是不肯,说什么“大丈夫功名为就不以为家”的豪言壮语,拒绝了很多美好的姻缘。可一次又一次的考场失利,人们看他的眼光也就变了。使得他不得不接受现实,随便找了个丑女婚配……
一想到当年的壮志凌云,再看看现在的穷困落魄经到了须发皆白的年纪,还是白丁之身。并不是因为文章做的不好,也不是因为没有通晓圣人文章的微言大义,而是考场被人给操纵了……
可以说是付出了这辈子能够付出的所有代价,却换来如此下场,诸如吴生这样的读书人,胸中的怒火腾腾而起一煽动,就已不可抑制。
钱谦益也知道自己所煽动的这些人都是郁郁不得志的,心里也明白应该怎么样驾驭他们……
于是乎,闹学罢考的事情就发生了。
辰时不到,正是进场之时百考生就就闹起事来。
既然有白发苍苍的老童子生,也有早早就过了府试的年轻生员(通俗的来说生和生员还是有区别的,在明清时代才和生员已经不代表具体的身份,而是一种统称为了行文的方便,会使用这种笼统的称谓,考据当退散——作者按。),谁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子事情,这些人就闹腾起来。
偏偏时机也很“凑巧”,在考场之内闹起的时候,外面的读书人也纷纷而起。里应外合之下,素来为读书人所重的科考之事也就成了一出闹剧。
这些人捧着圣人的牌位,打头的几个还抬着从孔庙里搬出来的圣人像,成群结伙的在考场之外汇集之后,竟然又哭又闹的直奔五龙桥而去。
这些穿着长衫的家伙,老的有五六十岁,小的还不到弱冠的年纪,迈着读书人所特有的摇晃步伐,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扭秧歌呢。
“为朝廷取士,为社稷取才之科举大事,已成哪家私务?大明朝治世垂三百年,圣人门徒凋零如斯,我辈书生已无出路,这就叩请天子圣裁去……”
闹学闹考,这还了得?大明朝几百年来,从来就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情,辛苦筹备的科考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一面派人知会朝中的学官,一面派出府衙差官去
如此一来,这些个读书人反正闹的更凶了:“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空有怨恨满腔,要打要杀就由得奸佞作樂。拼了这一腔碧血,也要正我大明乾坤……”
几百个各地来的学子,这么又是哭又是闹的,立刻就成了南都城一道别样的“景致”。看热闹的老百姓还以为是哪家有了丧殡之事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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