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吟,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字迹虽然略显稚嫩,可是却说不出的可爱。毛腾不禁浑身一颤,他虽然也对王景风动过念头,可毕竟身份有别。虽然王景风和卫铄同为士族,可卫铄能屈就于他,说难听些也不过是他趁人之危之举罢了。而王景风家族却在如今正盛,自己又如何能开得了口?况且牵扯众多,不论是太子司马遹还是鲁公贾谧如今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儿,他又怎能贸然接受这份感情?
毛腾心头忽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来,如果贾后能提前害死太子,那赵王就一定会趁机举事。届时情况会大为逆转,以王衍夫妇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个性,只怕就会答应了他和王景风的事。可是卫铄,她会怎么想呢?
五胡之中,目前虽然还不知道刘渊的底细,而石勒的确还是个被谁都看不起的小贱种,李特也刚刚带领流民流亡巴蜀,氐人和安定卢水胡以及中部屠各匈奴目前已经被基本掌控,东羌部落已经在齐万年之乱中打残。八王之乱中的其余诸王,出了河间王和齐王各自还有些根基之外,成都王、长沙王和东海王还都在洛阳。如果一切能提前,日后的形势倒还说不定呢。
毛腾掏出笔来这就在后端补上了一句: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大意就是自己虽有心意,目前却无能为力的意思,可写到后面,毛腾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匪我不能,容且待之。天时将至,六乘备之。”
毛腾将纸条叠好,与剑一齐合入鞘中。出门便对两个随从说道:“备马,随我去王尚书府中。”
王衍由于名望极高,本来也有不少升官的好机会。他十七岁的时候就高谈阔论,从苏张纵横到韩白韬略似乎是无一不晓。当时晋武帝下诏求安定边疆抵御东部鲜卑的人才,尚书卢钦看到王衍不但出身极高,又口若悬河在大人物面前丝毫不露怯,于是便举荐让十七岁的王衍去做辽东太守,抵御东部鲜卑。当时还在外头夸夸其谈的王衍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吓个半死,推病不肯就认,从此之后就再也不敢谈论纵横术和兵法韬略了,改清谈了。
其实当时的清谈界除了乐广、裴頠、张华、陆机等人之外,多数都是只知皮毛的庸人。王衍之所以能成为清谈界的领袖,毋宁说是他厚脸皮的“口中雌黄”,还不如说是靠了家室和外表。当时靠着外表就能成为名士的人也很多,譬如潘岳还有更早一些的何晏,可是潘岳和何晏都是阴柔之美,不像王衍,王衍可是公认的“神仙中人”,不然郭夫人这样的悍妇明知道王衍和杨芷的情事还要嫁给他,反正魏晋风流中的一个奇葩点就是四个字:以貌取人。
王衍虽然也抱负满腹,可是却不敢冒险取军功,也不想做外镇封疆大吏,只是想着能稳居洛阳,做个宰辅之臣足矣。然而他又出奇地懒散,整日在家中高卧,以至于尚书台都去的少。郭夫人每每骂他,他也置之不理,可没想到的是,这样懒散的人物竟然也有人举荐他去做北军中候这样格外重要的职务。
郭夫人反常地上前帮王衍揉着腿,笑道:“我祖上阳曲侯便是关西统军大将,与宣帝一起抵御西蜀,虽说兵子卑贱,可是统军的士族却要比朝堂上斗嘴的文官要有底气得多啊。北军中候统领宿卫,夸张些说跟都督中外诸军事已经差不了多少了。夫君年少时就喜欢兵书韬略,如今也能一展抱负了。”
王衍干咳几声,看到这个平素泼辣的悍妇竟然也有如斯温柔。郭夫人本来生的美貌,只是被平日的凶悍遮掩罢了,王衍不禁一阵高兴,摸着郭夫人的手道:“你啊,总说我无能。妇人家哪里懂得,庙堂凶险更胜战场,稍有不慎便大祸临头。为夫这是韬光养晦,故作低沉。日前朝中各派肯定都不希望一个野心外露的人统领宿卫,像为夫这样的闲云野鹤,才有机会得此要职啊。平日里总有人说我安丰族兄悭吝,说我只会夸嘴,可谁有想到这是我们王家的家传呢。”
“家传?果然是家传,一家古怪没个正常人。”郭夫人掐了他一把。王衍痛叫一声,责道:“说了你也不懂,知道我王家祖上名将王翦不?他老人家出征楚国差点就带光了秦国所有的兵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始皇帝肯定要田宅要美地,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求田问舍的俗人,这样才能使始皇帝这样的虎狼之君不起疑心啊。我族兄的悭吝和我的懒散,这就是这个道理。”
.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