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来到衙前街上。
衙前自古好景观,除了铺房、医学、阴阳学这些官方机构外,还有四大寄生产业……第一个是旅店。县城外的人,来县里打官司,大都来这里投宿,原告方便及时递状子,作证人的方便随时被传唤,在押被告或在监犯人的家属,也图个就近活动人情,打探消息的便利。
第二个是茶馆。上述人等安顿下来,就会到这里头打听消息,找人帮忙,因为那些替人写状子的代书,帮人打官司的讼棍,就整天窝在这里。
第三个是酒楼,官府里的胥吏差役、师爷长随之类,在酒桌上头通消息、讲头存、勾结舞弊、讨价还价。还有官府的公费吃喝,老板要么赚死要么赔死……
第四个是药铺,往往开在医学隔壁,医官只管诊病开方,病患不妨就近抓药。据说医官每开一张方子,都是有抽头的,吴大夫免了王贤的诊金,其实一点没少赚。加上衙门里隔三差五的打板子、拶指头、上夹棒,伤筋折骨、皮绽肉烂司空见惯,是以跌打损伤药卖的极好。药铺的主人陆员外,也成了县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除了这四大旺铺之外,还有些钱庄、米行、典当、果铺等其他买卖,都是与衙门催征粮赋、课罚敲剥等业务,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外还有专以衙门公人、以及进衙办事者为服务对象的饮食摊档。王贵就在这儿请王贤吃饭。
叫了几个炒菜,还有一盅鸡汤,王贵便像长虫吃鸡蛋似的,吭吭哧哧,憋得满脸通红。
“到底有啥事儿,现在总能说了吧?”王贤叹口气道:“是不是嫂子的事儿?”
“你怎知……”王贵一愣,又了然道:“你现在可真聪明,是你嫂子的事儿。”说着一咬牙,“我俩已经和好了。”
“那感情好。”王贤笑道。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王贤正色道:“我当时那样子,大嫂受不了也是正常。”
“小二你真是懂事了。”王贵高兴道:“我想把她接回家,你答应么?”
“我怎么会不答应?”王贤两手一摊道:“问题是,我答应没用啊。”
“是,得娘答应。”王贵一下颓然,然后巴望着王贤道:“你点子多,帮哥哥想想办法。”
“我都被老娘耍成猴子了,”王贤苦笑喝口茶水道:“你觉着我能有啥注意?”
“……”王贵郁闷的垂下头。
“你透过口风么?”菜上来了,王贤接过盘子,一边摆一边问道。
“嗯。”王贵点点头。
“老娘怎么?”
“她说侯家人不是说了么,出了王家门,翠莲就不是王家媳妇了……”王贵小声道:“还说西街刘大叔家的翠妮,黄花大闺女,不过才要二十贯彩礼……”
“……”王贤这个汗啊,老娘真有一代女皇的风范,“你觉着呢?”
“那不过是气话。你嫂子人挺好的……”王贵垂首道:“她当闺女的时候,哪吃过那种苦,跟咱家也捱了一年多,最后才受不了的。”说着小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她已经认错了……”
“嗯。”王贤点头道:“这个忙,我得帮,谁让当初因为我呢。”
“咋帮?”
“这个……”王贤叹口气道:“老娘那回是真生气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松口的,除非……”
“除非什么?”王贵瞪大眼问道。
“除非有什么可以让她松口的理由。”王贤笑道:“老娘不是说么,在里子面前,面子算个屁……”
“什么理由?”王贵的眼瞪得更大了。
“你想老娘最盼什么?”王贤循循善诱道。
“孙子呗……”王贵道:“看见人家的小孙子,她恨不得抢回家养着。”
“这不就结了……”王贤夹一筷子笋丝,细嚼慢咽起来。话说在衙门吃了几天饭,他明显不像饿鬼投胎,那么缺肚子了。
“……”王贵迷茫的看着他,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她抱个孙子回去?”
“不用等生出来,怀上就行。”王贤道:“要是一般的婆婆,糊弄一下也行,但以老娘的火眼金睛,指定是要露馅的。”
“唉,要是能生,不早生了……”王贵闻言失望道:“成亲两年了,她就怀上过一次,还小产了……”
“不要紧。”王贤轻声道:“我授你一套种玉大法,回去掐日子一算,最多仨月,保你蓝田种玉!”
“这么神?”王贵张大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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