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然而令玉尹意想不到的是,当他赶到丰乐楼,找马娘子交稿时,才知道马娘子竟然不在开封。三日前,马娘子受好友相邀,前往西都洛阳,说是去白马寺上香,要五天后才能回来。负责接待玉尹的,便是而今丰乐楼的管事,马娘子的外甥,白世明。
白世明一脸为难之色,对玉尹道:“小乙,这件事恐怕有点困难,也不合规矩啊。”
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梁祝》曲谱。
手指叩击桌案,发出笃笃笃声响。
脸上虽带着为难之色,可是嘴角却微微翘起,透出一抹嘲讽之意。
玉尹坐在对面,却是一言不发。
“小乙,两千贯不是小数目。
且不说你这曲谱真假,还需验明。依着规矩,你交出曲谱之后,也要三天时间来进行验证,而后才能交钱给你。非我小气,是你我不熟,只知小乙有个‘玉蛟龙’的诨号,怎敢轻易决断?再者说,家舅母不在,白某也不敢擅做主张,是不是这道理?”
这话,听上去很在理。
可玉尹却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白世明话里话外,透着些许讥讽嘲笑,甚至认为他写不出曲谱来,不过是一个泼皮而已。
心中顿时大怒,但有求于人,玉尹又不得不强压着怒气。
“少东言之有理,小乙也知道,此事有些冒昧。
只是小乙而今确有要事,继续使钱。奈何囊中羞涩,所以才冒昧前来,恳请少东行个方便。至于这曲谱真假……小乙世代居住开封,有怎能用假谱蒙骗少东呢?”
白世明闻听,不禁冷笑。
“小乙可知,人心难测之理?
说着话,白世明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玉尹跟前,“不过小乙的事情,白某也听说一二。呵呵,小乙为人仗义疏财,白某也极敬佩。可规矩就是规矩,若白某今日坏了规矩,以后怕也没办法在执掌这丰乐楼,小乙想必也能体谅白某一二。
这样吧,若小乙真个急着使钱,十贯二十贯的,白某倒还能做主,与小乙应急,如何?”
这句话出口,可真个是在羞辱玉尹。
若不是有求于人,依着玉尹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如此低声下气。
可这是白世明……
玉尹再也忍耐不住,呼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你这厮要作甚?”
白世明吓了一跳,忙后退一步。
玉尹个头比他要高一些,身材虽然略显瘦削,可是这举手投足间,却别有一股子煞气。已进入二层功夫,玉尹的气质,与早先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变化。以前,玉尹给人一种圆润的感觉,似乎很和气。而今,却犹如一柄出鞘利剑,煞气逼人。
“既然少东要依照规矩,那小乙别无话说!”
玉尹深吸一口气,上前从桌子上拿起曲谱,“少东做不得主,那只好等马娘子回来再说。曲谱我先收回,想来也算不得违反契约吧。至于那些钱,少东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信不过我吗?
我还信不过你呢!
玉尹转身要走,白世明这才反应过来。
“玉小乙,你放肆!”
白世明觉得方才有些失了面子,顿时大怒,厉声斥责。
玉尹停下脚步,冷声道:“白少东,俗话说的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小乙今日来,不过是想要履行契约,可白少东你却三番五次出言羞辱,莫不是觉得,玉小乙好欺负吗?”
话音未落,玉尹猛然顿足。
只听咔嚓一声,脚下那坚硬的榆木地板,被他这一脚,跺的四分五裂。
此时的玉尹,犹如一头暴怒雄狮。
白世明本来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他怔怔看着玉尹,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发怒的玉尹,和平日里的玉尹全然不同。平日里,玉尹给人一种圆润温和感受,可这一旦发怒,竟暴烈如斯。那强大的气势,使得白世明胆战心惊。
冷笑一声,玉尹扬长而去。
白世明这才长出一口气,可旋即又感到莫名羞耻,心中更涌出了无尽怒火……
“玉小乙,焉敢欺我!”
白世明抬手,把桌案掀翻在地。
而后,一屁股坐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更是阴晴不定,透出一抹阴森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