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水手,是不是很爱穿白衬衫和白裤子,衬衫还很不爱系扣子?”我听她这么说,不禁问道。
她的目光顿时呈现出巨大的震撼,她问我:“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爸。”我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名字叫安北,码头所有人都管他叫北爷,对吗?”
“不,年轻的时候,他叫小北,他的确很爱穿白衬衫,笑起来满口白牙,扯着嗓子唱《水手》的时候,无数姑娘都会被他浑厚的嗓音所吸引……”高云来缓缓回忆道,随后突然像才回过神来一样问我,“你说什么?你说他是你爸?”
我郑重点了点头。
高云来的目光极大震撼了一下,随后她喃喃的说:“罢了,一切都是命,都是命。”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随后苏凛便问:“莫非,安馨的父亲,就是您的初恋北哥?”
此时,高云来已经转动轮椅往阳台走去,她留给我们一个寂寥的背影,然后我听到她缓缓的说:“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苏凛,从今以后,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妈,我们带您一起回台州吧!趁安北还能唱出《水手》的时候,让他再给您唱一首。”我不禁说道。
那些曾经在心里翻滚过的爱与恨,埋怨与苛责,在这一刻,似乎通通都没有了意义。
我和苏凛默默相爱那么久,曾经我是大海中的鱼,他是大海上空的鸟,我们的相爱注定会变成一场意外。
可是,意外不代表不可能发生。只要我们坚信心中有爱,便依然还会在一起。
随着我一声喊,高云来的背影强烈一震,她缓缓转过身来,百感交集看着我们。
我和苏凛在那一瞬间都情动,跑过去抱住了她,潸然泪下。
秦之倾也默默走了过来,李泽树和程旖旎都被我们这一幕给感动,也都默默走了过来,我们围拢在高云来的身边,围成了一个圆圈。
这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我抬头一看,是高云来的贴身管家。
她走进来,面容沉重地对高云来说:“夫人,刚刚得知美国那边的消息,之奋和之勉他……他们……”
“他们怎么了?”高云来见她支支吾吾,于是问道。
“他们所在的一处酒店发生恐怖分子袭击事件,之奋和之勉都意外中弹身亡……他……他们抢救无效。”
“什么?!”高云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地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和苏凛默默对望了一眼,眼神里都闪过同样的沉重。
医生迅速进来为高云来抢救,我们一行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苏凛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抬着头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久久说了一句:“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我不禁握住了他的手,他扭头对我淡淡苦笑了一下,他说:“安馨,你说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吧,风光的时候无限风光,落魄的时候便无限落魄。”我把他揽在我的怀里,我说,“别难过了,我们向前看。”
“我虽然恨他们,但是我从没想过他们会死。”苏凛靠在我的肩膀,沉声说道。
“我知道,我也一样。怪只怪,他们仓惶出逃,逃到了美国最混乱的那片街区,这样的事情,在那里本来就时有发生。”我说。
医生很快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我和苏凛迅速上前,医生摘下口罩对我们说:“夫人的胃癌已经中期了,之前做过一次手术,切除了一部分。但是现在,还是复发了,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又一个晴天霹雳砸了下来,苏凛几乎有些站不稳。
我慌忙扶住他,他看着医生问:“你的意思,我妈妈已经没有救了?她什么时候做过手术?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
“三年前,夫人不让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们三个人。”医生说道。
“妈,妈……”医生话音刚落,苏凛便一下跪在地上掩面而泣,一声声凄楚地喊着高云来。
高云来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她像是睡着了一般特别安详,我把苏凛从地上扶了起来,苏凛跌跌撞撞走过去,端详着高云来的脸,脸上无尽的后悔与悔恨……
父母与子女,对与错,爱与恨,大概是人世间最深沉、最无解、最复杂的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