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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岸上出现了一个英俊高大的年轻人,深蓝色的翻毛棉服外套,内衬米色粗针毛衣,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头发微微卷曲着,脸色严峻冷漠。他看到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时,立即大喊一声:“住手!”说话的同时,从高处跳下,落在出事地点的草丛里。
王左华和李佑春一愣,几乎同时松了手,扬雪趁机跑了出来。
“哥们儿,这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插手。”王左华满脸凶气地说完,和李佑春又朝扬雪追去。
“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和我来一场。”年轻人冲上前拦住去路。
“哼,你可别后悔。”王左华说着,就和李佑春一左一右包抄着围上去。
年轻人挥动拳头,狠狠地砸向王左华的脑门。王左华闪身躲过拳头,慌乱中踩着了地面上的一个玻璃瓶,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紧接着,年轻人狠狠一脚,踢在李佑春的肚子上。李佑春仰面摔倒,迅速爬起来,捂着肚子喊叫着:“妈哟,疼死我了,活不了啦!”一边喊,一边逃命似的跑了。
还没等王左华爬起身,年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箭步冲过去,骑在王左华的身上,两只大手左右开弓,在他脸上一阵猛抽。王左华的脸蛋立刻肿得像两个发酵的馒头,嘴也痛得咧歪了。
“大哥别——别——打了。”王左华发出了呻吟般的求饶声。
年轻人一停手,王左华顾不得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就无踪无影了。
看着王左华和李佑春落荒而逃的狼狈情形,扬雪满腔的气愤顿时消散了不少。
“你没什么事吧?”年轻人转过来问她。
“谢谢你!”扬雪低头鞠了一躬,一时想不出还能再说什么,便又重复了一句:“谢谢你!”
“不用客气。”年轻人微微一摆手,转身就走。
“喂,等等!”扬雪在后面叫道。
“怎么啦?”年轻人回过头来问道。
“我——不知——请问——您——尊姓大名?”扬雪抬起头直视着对方,费了很大劲才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
“哈哈哈!”年轻人发出爽朗的大笑,“这种小事,不用留名了吧!”
目送着年轻人走出老远老远,扬雪这才怔怔地收回目光,扯了扯胸前被弄乱的衣服,整理好头发,正准备上岸回家时,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斜躺着一块耀眼的纸片。
扬雪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湘衡化工集团莱市鹅岭化工科技公司总经理周志强,上面的通讯地址及手机号一应俱全。
难道他就是周志强?
扬雪家住在月田乡的月湄庄。
下午依旧没有弟弟的消息,晚上也没有,一家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铃声把扬雪从床上惊醒了起来。她趴在窗口一看,原来是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一路按着铃铛往村长家去了——所有的信件、包裹及汇款单都是先交给村长,然后再转发给村民。
见不是弟弟,扬雪一阵失望,起床洗漱完毕,正盘算着是报案还是继续去河边打探消息时,门外传来村长的叫声:
“扬雪,你的信。”
扬雪一愣,这年头会有谁写信给她?不过,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房门。
扬雪接过信一看,收件人的名字是她,发信地址是莱市检察院。她心里有些奇怪,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慌,向村长道谢后,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手脚忙乱了好一会儿,才把信封拆开。
当她展开里面的信纸一看,心脏像受到剧烈的撞击,眼前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那是市检察院下达的通知,需要扬文家属到公安局签收有关扬文杀人一案的《逮捕通知书》。
弟弟出事了!亲爱的弟弟出事了!扬雪只觉得脑袋嗡嗡乱响,双脚似灌满了铅般的沉重。她呆若木鸡地坐在床上,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这件事该怎么对爸妈说呢?直接说弟弟杀人了,他们一定接受不了这种事;隐瞒不说吗?可这种事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
这可怎么办?
一个小时了,她躲在被子里抽泣着,房门被敲响了好久,才把她惊醒过来。
爸爸扬轩祥站在外面喊道:“雪儿,你怎么啦?你哭什么?”
扬雪忙把信藏在被子下,揩净眼泪,强作笑颜打开了房门,“爸,没什么,是同学写给我一封信,我在看呢。”
“同学写给你的信?”扬轩祥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女儿,你不要骗我。你什么时候在家里接到过同学的来信?这年代谁还用纸写信?
“爸,我们家不是没有电脑吗?”
“你不要欺负老爸没读过书。虽然我们家没有电脑,但手机上的微信也可以通讯,能写能说还能发视频,这与咱们家有没有电脑有啥关系?”
真是谎越圆越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