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分明很普通的五个字,沈初却忽的红了眼眶。不是感动,而是那种由内而生的熟悉感。
沈初的童年过得如履薄冰,胡美萱脾气不好,沈高更不会护着自己。但凡胡美萱有丁点不高兴的地方,都会将气撒到沈初的身上。
挨饿挨打都是家常便饭,虽然名义上是沈家大小姐,但却住在堆满杂物的小小房间里,胡美萱专注扇巴掌三十年,每次都能将沈初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谁都不知道,虽然那个小小的房间寒酸得不行,但却是沈初独自舔舐伤口的美好天堂,每当回到自己那个小天地的时候,沈初才终于觉得有了自我,可以放肆的抱着被子哭一场。
沈谦比沈初大整整四岁,沈谦德智体美全面皆优。是胡美萱的骄傲,外界都不知道沈谦是胡美萱领养的孩子,沈谦很争气,所以尽管是和沈家以及胡美萱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过着大少爷一般优渥的生活。
反而是正统的沈家大小姐沈初,反而过得不如沈家的一条狗。
起初沈初是不喜欢沈谦的,因为他似乎对所有的东西都漠不关心,甚至在眼睁睁的看着她挨打的时候,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每次沈初挨打以后,都会在她的卧室里发现一管药膏,沈初一直以为是沈家哪个佣人见她可怜,所以才放在门口的,所以心安理得的用了。
直到有一天,沈谦突然穿着一身球服出现在她卧室门口,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一直到沈初把脸上的肿痕都擦了药之后,他才不冷不热的淡然开口:“原来脸是被打肿的,我还以为你是婴儿肥。”
“……”沈初被门口突然之间出现的沈谦,着实吓得不轻,在沈家,她活得像个惊弓之鸟。
可是……
婴儿肥是什么鬼?每天看着她挨打的时候,淡然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去的人,莫非不是沈谦,而是他的灵魂吗?他分明是眼睁睁看着她被胡美萱扇耳光的才是。
那会儿七八岁的沈初,委屈极了。认为沈谦就是故意来取笑她的。
可是没想到他会突然上前,将篮球塞进了她的怀里。
错愕的沈初伸手抱过篮球,感觉那颗球似乎特别庞大。
他刚刚打完球的手,还有些脏。
然而却无比温柔的抚上了她微微肿起来的脸颊,声音很轻柔,带着喑哑的语调对着沈初开口,他说:“以后我保护你吧!”
那时候对着她承诺的声音,真的好像此时此刻这一句温柔有珍惜的‘初初,你瘦了’。
沈初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才能够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回应了一句:“大概是现在不会挨打了,所以看着就瘦了。”
“怪我吗?”沈谦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沈初知道,沈谦想问的是,她有没有怪他的不辞而别。
回忆就像是朔料袋子里装着的水,一旦有了缺口,便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沈初看着沈谦那双好似蕴满了星星的瞳孔,心里抽了一下,说:“不爱了,所以不怪了。”
她的声音有些薄凉,有些冷漠。
不再是当年沈谦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儿,曾经的那个女孩儿,有着最倔强的外表,即便被人践踏在脚底下,也依旧我行我素的保持着高傲的头颅,但是却裹着一颗温柔的心。
而如今的沈初,外表变得柔弱了,让人越发想要保护了,可是心却越来越冷,让人无法靠近,无法融化。
十八岁的时候,沈初以为自己没了沈谦,就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可是现在才知道,人都是很薄情的动物。时间是治愈悲情的一剂良药,也是发现一段新感情的催化剂。
就好比当年她蓄谋已久跋山涉水孤注一掷的去美国找沈谦,最后却遇到了季黎,拥有了黑土。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有些可惜和沈谦之间的错过。
可是缘分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这样,该错过的,始终都要错过的。
沈谦看着沈初有些忧伤又淡然的语气,突然伸手摸了摸沈初柔软的长发:“头发长了,美了不少。”
沈初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一下子朝着身后靠去,直直的撞在了车玻璃上,脑仁撞得生疼。她略有些惊恐的目光看着跟前的男人,小鹿斑比一样纯净的眸子蕴着不安。
沈谦笑了,又转换了话题:“那束花,收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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