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摸摸下巴,拿出一个惋惜调调:“也是啊,养个干儿子还这么好,可不照着女婿去吗,不然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但不张罗婆家,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出后院了。”
“人家不出门是因为这?还不是因为城里城外这些日子总有姑娘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另一桌瘦干干的小哥说道。
这食客听闻,则说:“我也听说了,也不知道是怎的回事?”
“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呢?”
顾老三一家也没有在意这些食客闲聊,只是好好的把眼前大汉扶好躺稳。看着躺在木桌上的汉子,顾老三说:“老大,跟他喂点稀得吃食,先让他缓过来吧。”这头牧青瀚应了,可旁边的半大小子却嘟囔起来:“说的跟咱家有干的似的。”女孩摸了摸小子的头:“明天姐姐去集市上去买米面,然后就有了。”然后转过头对牧青瀚说:“大哥,我去给这个壮士盛点粥。你脚程快,可以去李家村借点粮食,这饿久了光吃稀得也不顶事,明天我去集市买了你再换过去。”
“好的,小葳,我这就去。”他转身就要出门。王大娘后面叫住他:“把你阿爹的斗笠带上,雨不小呢。”说完示意小子去拿,他熟练的取来,交给牧青瀚。说:“哥,明天也给我做把弓吧,我也想跟你出去打野猪。”说完露出讨好的微笑。大哥接过行头披上:“明天要是不下雨就给你做,小谷肯定一打一个准。”笑了笑,还摸了摸顾谷的头。
“对,说起这个。”顾老三跑去柴房取来弓箭和一把柴刀。“虽然路不远,毕竟天黑了,带点东西防身。”
“唉!”应了一声后,带上家伙就出了门。李家村离官道不远,距离顾家酒楼也就五六里路,按照牧青瀚的脚程,往返也就半个时辰。几盏茶的工夫就到了。本来这人人家里的粮食不够,再没有随意接济人的。可牧青瀚为了店里的供应,时常来附近山里打猎。有时请村民帮忙,经常回送些猎物,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熟络了,看着他来,便各家凑了凑,凑了些米和白菜。牧青瀚感谢之后,便往回走。
雨还在下着,黑夜衬托着道路更加泥泞。牧青瀚把粮食裹在衣襟内,快步往回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据说李家村这一带时常闹山贼,为此附近几个村落自发组建了一群庄稼把式,牧青瀚因为从小力气就大,就常常给这些乡勇帮帮忙。一起打打山贼什么的。
这大晚上乱窜,没准是山贼。牧青瀚想到这里,慢慢放低的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静静窥探。巧了此事雨也停了,慢慢的露出了月光。
借着月光看,果然是一帮衣衫褴褛的山贼,披头散发的,大概十来人。正围着一个穿布衣的女孩。远远望着,“这不是李六叔家小翠嘛!”这才想起刚刚李六叔说小翠没回家着急,原来是给山贼给盯上了。“得想个办法救她。”
却听见山贼说:“终于抓住你了,你这小妮子也太能跑了!”
“你们要干什么!”女孩惊恐的捂住胸口,颤巍巍的喊。
山贼中一个大个头的,没好气的说:“干什么.......啥都不能干!唉!要不是人家要的是没碰过的,能放过你,哼,带走!”说完就要带走。突然一支箭飞来,射中了那山贼的手臂。那山贼忍不住大叫:“是谁!是谁!”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手上的有点生锈的刀。
牧青瀚也不出声,躲在暗处又是嗖嗖的几箭。几个山贼应声而倒。牧青瀚没怎么学过武,可是天生比别人力气大,年纪不大,却拉的开五十斤弓,他那一箭出去,威力不容小觑。而且由于这酒楼的肉食,多半是他打猎打来的,常年猎食,也练就他一身好箭法。可是毕竟离得近,射了几箭后就暴露了所在。山贼看到了他:“那个放冷箭的在这,上啊!”剩下七八个山贼,都提着刀冲过去。牧青瀚手上箭已经用完,只有一把柴刀,哪里是对手。眼看这阵势,马上就想溜。山贼哪里肯让,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蓑衣就砍。
牧青瀚赶紧扯下蓑衣,一个踉跄在地上滚了三滚才勉强挺住。这山贼估摸着也是久经打场的,看着牧青瀚倒下,上来就是一脚,再追上来,一脚踩着他的右手臂举起刀:“小子,现在就教你,啥叫不该管的别管!”其他几个山贼也赶紧冲过来,把他抱住,动弹不得。
望着山贼的屠刀,本来力气很大的牧青瀚竟有些怵,手臂挣脱不开。此危急时刻,牧青瀚用右手拍击着地面,说着:“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就在山贼要砍过去时,突然牧青瀚手中感到血气热涌,似有无边的力气在掌心凝聚。手臂的一根根血脉变得鲜红,随着纹路由掌心的胎记向外蔓延。牧青瀚心想:“终于来了。”
随后大喝一声,挣脱开来,并将几个山贼甩出去好远。站起来的牧青瀚两眼微红,提起柴刀就向山贼杀来。牧青瀚来势汹汹,气势上已经压倒众山贼,他们吓得连刀都拿不稳。
可牧青瀚却非常精神,连续跟几人过招,没学过武功的他竟然还耍了几招像模像样的刀法,接连砍倒几人。剩余山贼见如此情形立马做鸟兽散去。
牧青瀚看贼人远去,随即感到劲力卸去,有些疲惫。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调整过来。而小翠,早在刚刚缠斗时,牧青瀚打了个手势,先行逃走了。牧青瀚随即省着力气,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酒楼。这时天已经很晚了。走在路上的牧青瀚一直在思考刚才的事,他隐约听到,山贼说了:“要不是人家要的是没碰过的。”这句话,照以往,这些山贼也都是活不下去的亡命徒,打家劫舍怎有同情,此番只为抓人着实有些蹊跷。想着想着,就望见酒楼的烛光。便走回了家门,天色以晚,店中客人都已离去。
顾老三看到儿子,只问为何去了许久。牧青瀚把刚刚遇到山贼的事说了一通,大家也像见怪不怪,只询问有没有受伤,旁的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牧青瀚看到饿到的壮士已然苏醒坐起,正大口喝着粥,便隐去了胎记发作的事,只是他这一副气喘吁吁,顾老三心中便以了然。顾小葳接过借来的粮食,就去厨房做饭,一来给这壮士充饥,二来也给兄长压压惊。
那壮士一口闷下一盆粥后,总算是抬起头,看到顾家人连忙抱拳说:“多谢各位恩公相救。”顾老三点点头,只说句:“没事就好。”
牧青瀚就热情很多,到了一碗水端到壮士面前。“壮士,哪里人为何晕倒在我小店门口?”事实上,都看得出来他是饿晕的。可牧青瀚看此人虽然有些面黄肌瘦,却身材高大,眼神虽然疲惫,却依旧目光如炬,整个人气宇轩昂,总感觉不是一般凡夫,因而顾其颜面只说晕倒。开门做生意,总要多想着客人的感受,顾老三是个闷葫芦,平时招呼客人还得是牧青瀚来。
却听这话,那壮士哈哈大笑,端起碗中水一饮而尽,拖着疲惫声音笑道:“这么狼狈,当然饿晕的!走了几千里跑到这儿的,就因为盘缠没了,饿倒在这。恩公大可直言不讳啊。”随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笑。接着说:“还不知道恩公一家姓名啊。”
看着这人言语爽快直接,又确实是逃难至此,料也不是个坏人,就说:“我是这家的伙计,叫牧青瀚,这位是我义父顾老板,还有我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