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下,牧青瀚牢房的外围过堂,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大叔最早看出了端倪,便悄悄和牧青瀚说。“你没觉得这里的狱兵都没了吗?”
牧青瀚仔细看看,确实,不仅过堂不见人的踪影,就连远处值班的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
“看来城里一定发生大事了。”说完他又是一个意味声长的笑容,看的牧青瀚有些发毛。但问何故,却听大叔回答:“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牧青瀚则表示我心想跑怎奈门锁镣铐沉重,难以离开。
只听“呵”一声,大叔从怀里缓缓拿出两根细细的铁丝,嘴上露出嘚瑟的笑容:“年轻人,知道什么叫艺多不压身吗?”
牧青瀚也是惊诧着望着他,久于市井的他当然知道这两根铁丝,放在开锁匠的手上那就是钥匙。
于是,在半炷香的时间后,两个人成功的逃出了地牢。只是牧青瀚脖子上的枷锁行形制特殊解不开之外,其他都解开了。不过好在这个枷锁不影响四肢运动,大叔开锁的时候还说:“这个枷又不绑手又不绑脚的,只箍在脖子上,有什么意义?”
二人走在街上,发现本该热闹的街市,此刻变得空空荡荡。想是夜深了,各家守岁完毕都各自睡觉去了吧。就当他们这样想时,忽然见东边又一伙捕快跑来,吓得他们赶紧躲在角落里。
其中有一捕快,好像刚刚吃喝了不少,跑的不太利索,便停在那里气喘吁吁。只听他同伴催促道:“快点走吧,大王急招全城的捕快去西门,误了事小心挨板子!”
那累极了的捕快则说:“这大过年的又什么事那么着急,山贼攻城啊。”
“刚刚听班头说,好像是北边派人打来了。”
“我这,大过年打仗,这些诸侯有没有点人性啊。”
那同伴急了:“你快给我闭嘴吧,小心你的脑袋,快走!”
一行人便又匆匆忙忙向西而去。躲在角落里的两人对此听了个真切,心中不禁诧异,说来为何一时间狱兵都不见了,原来是打仗了。那大叔倒没觉得什么,可牧青瀚虽生在乱世,可南巡早已承平日久,多少还有些新奇。
却听那大叔严肃的说道:“若是有战事,必然城门都关了,且有兵员把手,出城是别想了。唉,你在城中可有落脚藏匿的地方?”
牧青瀚听到这话,心中不免叫苦,只暗暗心想,这下又得麻烦唐兄了,唐大哥北去办事也不知回来了没有,好在陈督学也是认识的,想来也有望云楼的交情,去问问避一时风头也好。便说有个去处。
二人一路小跑,左顾右盼,终于又到了尚礼学堂门口。对牧青瀚而言,此时早已轻车熟路。一阵紧促的敲门声,之后开门的事陈桓策,一见是牧青瀚,面带灰尘,衣物脏破,身上又箍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枷锁。便赶紧扶住他,说“快进来!”,而看到他身后的那位大叔,则更是一惊,便等二人进门后,又检查了一下左右是否有人跟踪才关门。
“牧兄弟你何以落得这般模样?”
这句话说得牧青瀚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他虽与陈桓策并不算太熟识,但好歹也是个能说话的。等走到堂前,看见还在守岁的苏、蒙两位姑娘时,顿时感觉这一肚子苦处有人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众人见他怎地落魄如此便更要询问,他却良久只说一句说来话长。
冬夜漫长,陈桓策在厢房点起长灯,众人坐下一起听牧青瀚诉说这几日的过往,无论说者听者,都是难受。牧青瀚越说越慢,语气越说越轻,苏鸣兮听闻顾小葳之事,一时惊诧之余也落了泪。可牧青瀚此时才是最该落泪的人,可是他的泪,早在前几日流的不少,现在遇故人却泣不出泪了。
“冤孽啊。”连平素严肃自持的陈桓策也不由的发出感慨。他本已看惯的生死,但毕竟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听闻如此,又真的能有几人做到豪不动容。
蒙知初则一脸蹙眉:“这还说什么,杀了淳于显仲报仇啊。”
“他要能报的了仇,现在还能这么落魄的来投奔你们?”这是一旁的大叔说话了,一边说还啃了一口窝窝头。这话虽然是不留情面,却也是事实。牧青瀚听了也是一阵酸楚,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时陈桓策想起这里还有一位故人呢,便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揖,“却说多谢大人就我牧小兄弟脱困,陈某再此谢过。”
这话听的牧青瀚感动,相对于陈桓策,牧青瀚跟唐明胤的关系要更近一些,但陈桓策却能因唐明胤之故,而视自己如手足兄弟,同是朋友,旁人救了自己,他还要行大礼相谢。萍水相逢的义气比之从小的玩伴情谊,竟胜却如斯,不得不令人感叹。
可那大叔说话极是毁气氛,只他说:“没事,管饭就行。”真是到哪都离不开吃啊。却听陈桓策说:“没问题,但不知赫连大人怎会来南巡,还被淳于显仲所擒?”
大叔的的表情一下又变严肃了:“你认识我?”
陈桓策点了点头:“昔年在文华殿见过赫连大人向先帝献宝马。”
“哦”赫连扬着声音,表示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中书省的那个秘书郎小陈。我还记得你这缕山羊胡当年也是惹眼。”
牧青瀚一听,咋了这都认识,怎么些日子碰到的这些生面孔都互相认识,就我不认识?便问道:“陈大哥,你们认识啊?”
陈桓策转过身来说:“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西北十六镖’赫连淳厚大人,曾因为先帝运送北地良马,而被朝廷加封为朔方转运使,我早年在大郑做官时有幸见过。”
听到这个名字,蒙知初和牧青瀚都目光都挺奇异,两人眼神一交,虽未言语,但已达成共识,这名儿起的着实贴切。然而,听到这个名字,苏鸣兮也是一惊,她之前还沉浸顾小葳之事的悲伤中,加之赫连淳厚一直是蓬松头发挡住脸的两侧,故而没有认出。
这时她赶忙走过去一看,果然不错赶紧行了一个万福。赫连淳厚一看又漂亮的女娃娃给自己行礼,一下又憨态可掬起来:“姑娘,也认得老夫?”
苏鸣兮则走进了一些,说:“赫连前辈,当真不认识我了?”
“哎呀!”赫连淳厚一跳起来,指着苏鸣兮的脸,一脸激动的说:“你是那个那个......那个总是跟在小唐身后的小医女!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女娃娃我怎么能没印象,几年不见竟然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这话说的苏鸣兮没法接啊,这正常来说,别人夸你总要谦虚两句,可赫连这句,当是在牧、蒙两人那儿把自己的老底给抖落了,也不好答什么,只能回个是是是,好好好。
可赫连接下来一句话,更是让她后悔来认这个故人。赫连说:“你和小唐成亲了吧,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牧青瀚的眼神表达出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之前心情的低迷被一扫而空,他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旁边蒙知初的反应。而蒙知初此刻的眼神告诉他,他就不该看她的反应。
苏鸣兮赶紧解释:“没有的事,我和他怎么可能成亲呢?”
“嗯?他还没说啊,那我说,之前听他讲,他对那个姓曹的.......”
“嗯哼!”陈桓策一声咳嗽声,拦住了这个八卦蔓延的势头。只听他说“赫连大人,还有正事,八卦以后慢慢谈?”
赫连恼了,说:“正事,有什么正事?”
陈桓策小心翼翼的说:“比如,你们刚刚说的,现在在打仗?”
是的,正在尚礼书院追忆悲情和八卦的时候,那制造悲剧的始作俑者,正在西越城头指挥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对抗刘春卿的万余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