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念头一茬一茬冒出,被一刀一刀收割,根本无法顺着神经传达出去。
“多嘴,该罚。”
老者一拍鸟笼。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无事发生。
老者怒了:“孽畜,吐出去!”
鹩哥一缩脖子,不情不愿张开嘴巴,吐出一行梵文,撞上夏子器的胸膛。
【积者必竭】
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像是被打碎的玻璃,玻璃碴子四射而出,扎进夏子器的脑子里。
那是一片片破碎记忆,不属于夏子器的记忆,
有欧陆的教堂,破败的小镇,嘶吼的风雪,血色红月下的渔村,
有极北的冰海,摇晃的甲板,暴风雨中的船帆,
有锃亮的火铳和口嚼烟,
有玫瑰园中的金发少女,衣裙尽解的红发少妇……
以及,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穿着开裆裤,
露着小屁屁。
……
“子器,妈妈教你画画好不好?”
小男孩一扭头,用屁股对着女人。
头发顺滑、表情温柔的女人微微一笑,把男孩抱在怀里,指着白纸上破碎而扭曲的图案,说:
“好看么?”
“不,不好康……”
男孩挂着鼻涕泡,憨憨摇头。
“不好看你也要多看,仔细去看这幅画,知道么?”
女人把下巴放在男孩头顶上,声音很轻,
“来,跟着我念——
星海之灯塔……”
……
记忆碎片到了尽头,
夏子器心绪翻涌。
这是……这是我小时候!霍尔墨斯不是依附在模型上的么,为什么会有关于我小时候的记忆……
他下意识集中灵性,想“看”到更多东西,
但再往里“看”,
只瞅见一件由记忆碎片拼凑的破烂风衣,
浸着盐渍的衣摆上下翻飞,
正竭力回收碎片。
——梵文只击散了风衣表层,没有真正将其击溃。
老者似乎没有把笼子硬塞给夏子器的打算,他用浑浊的眼珠子打量了几秒钟,摇了摇头,说:
“只有眼睛像你老子。”
这老头认识我爸……他到底是谁……夏子器张了张嘴,但“询问”的念头同样被瞬间收割,
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他只能僵立在原处,眼睁睁望着唐装老人一步又一步缓缓远去,佝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终于,
夏子器重新掌握了身躯。
他快跑了两步,冲进人群中,四下望去,可那个老人仿佛蒸发了一样。
“霍尔墨斯,给个解释。”
阴郁的表情直接挂在了夏子器脸上。
若是真如刚刚“看”到的那样,那就证明霍尔墨斯之前并非寄宿在火车模型里,而是一直寄生在自己体内,
再往深处想一想,
所谓的高灵知,那些纠缠了十几年的诡异梦境,是不是都要归咎到霍尔墨斯身上?
脑海中静了片刻,
霍尔墨斯回答:
“我向某个人做过承诺,有些事情还不到挑明的时机。”
“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在你扛得住这份重量的时候。”
夏子器闭上眼睛,
默默捏紧拳头,
半晌,用苦涩的语气说:
“至少告诉我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我只能告诉你,”霍尔墨斯顿了顿,“你母亲是一位伟大的女人,尽管她算不上一个好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