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三皇子那早逝的生母。还嫉妒心起,手段阴毒地陷害了那位娘娘,致其大病一场,落下了病根。
随后事情被揭露,南元帝龙颜大怒,欲将其处死。
檀林妃知道后,坚持拖着病骨前来说情,湘美人才得免以死罪,遂打入冷宫。南宫珏那时还小,才不过两岁大的孩子,因受陛下的迁怒,随娘亲入了冷宫。
与娘亲熬过了年终,挺过了寒春,可终是没能捱过受人欺晦的日子,湘美人在郁郁寡欢与病痛的折磨下,还是于冷宫中凄然死去。
谭千令不禁咋舌,想着宫中争宠竟比戏本子还要可怕。
只是当年这事疑点颇多,叫谭千令也分不出个黑白对错来,只觉得南宫珏幼时真真是凄惨不过了。她还听说自湘美人去世后,他余后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受尽身边人的刁难与欺辱。
她着实心疼起这位少年郎来。
想来,这性情上的差别就源于此吧?三皇子虽也是早年丧母,可皇帝爱屋及乌,自然对他喜爱有嘉,奴婢们也不敢欺主擅权。
而南宫珏不一样,软柿子喜欢捏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是个皇子,那些媚主的混账东西怕是都会趋之若鹜了。
走着走着,谭千令竟不知走到哪了。途径的这地儿,偏僻寥落,明明是炎炎夏日,却给人一种阴寒之感。
“我的小祖宗哟,你走哪去呢?这边是冷宫……云凤殿在那边才是……”
被谭千令抛在后头的白湘,终于急急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冷宫?”谭千令眸中一亮,方才不正想着冷宫嘛,这还无意间被她找到了!
“白湘,咱们去冷宫瞧瞧成不?”谭千令眨巴杏眸,问道。
“不成,”白湘一口否决道,“冷宫不是咱们能来的。”
“可五皇子在这。”
“你想去看五皇子?不去寻小公主了?”白湘问道。
“公主那今日不去也没事儿,可拜访五皇子……机会难得。”谭千令煞有其事道。
“……”这小祖宗怕是自己都难以说服吧。
“白湘,就让念念去看看嘛!念念都好几日没见着五皇子了,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呐。白湘你最好了……”谭千令拉了拉她的衣角,略有要撒娇的作态。
“……”白湘无语,这不前几日还在一块嘛,我信你个鬼。
“行行行,咱们去就是了,小少爷可千万别撒娇,你打小是撒欢惯了的,撒娇看着别扭……”白湘毫不客气地揶揄自家小主子道,说着,还拿出帕子为她轻轻拭汗。
谭千令乖乖站着没动,心里纳闷:咦,璇璎这招用在白湘身上不管用呀!一会儿,再找旁人试试。
二人穿过荫蔽的小路,七拐八拐地到了冷宫外。眼看白湘要去叩响门扉,谭千令上前一把拦住她,一脸笑嘻嘻地道:“白湘你先别敲,让念念一个人去。”
“让小少爷一人去怎么行……”
谭千令忙打断道:“宫里的事想必你可要比念念听得多吧?念念就去看一眼,马上就出来了。”
白湘拗不过她,勉为其难地答应在冷宫外头候着了。
好在这冷宫日头不大……冷也是怪冷气的。
谭千令抓起门环扣了扣,不一会儿便又听见里头传来了脚步声,愈来愈响,最后停在了门边。
只听隔门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冲她嚷道:“谁呀?”
“谭……谭千令……”
那边人听这声音不像什么得罪不起的,便更为嚣张放肆了,嗓门也尖利了起来,“不认识,来干嘛的?没事儿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来扰大爷我清净。”
谭千令一听,惊了片刻,敢情那下人是嚣张到她头上来了,便提高了嗓门喊了几嗓子:“混账东西!本少爷岂是你敢怠慢得了的?快快滚过来开门!”
一旁的白湘愕然地看向自家主子,这骂人气势还真有那么回事儿啊!
门那边静了一会儿,当即便听那边的声音软了下来,谄媚地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为您开门。”
话音刚落,门就被缓缓打开了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一看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人挂着油腻的谄笑,猥琐的双眼在她身上逡巡,见她衣着体面,便恭恭敬敬地给她腾了道。
“看什么看……小心眼珠子都给你挖掉!”谭千令被他那油滋滋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谁借你的胆子?本少爷看你也就是个欺善主的,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少在这碍了本少爷的眼!”
那人抖了抖,还没弄清眼前这小少年的身份,便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还不快滚!”谭千令看着他就来气,想着冷宫里伺候的都是这种人,整个人就要炸了。
那人又是一抖,直觉告诉他,此人不是好惹的,也不敢多待了,撒起腿就消失了个干净。
谭千令这才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她好像还没问南宫珏身在何处呢!
罢了罢了,还是自己慢慢寻吧,省得又恶心自己一阵。
南宫珏竟放任此等奴仆在冷宫里,换她准撵个不剩了!戏本子里都说了,这种下人留不得,该打发了便打发了。
谭千令绕了大半个院子了,也没寻着半个人影,四处空荡荡的,静得连蝉鸣声都没有,若不是确定南宫珏就住在这,她都要以为这就是个空殿了!
果真是冷宫啊……冷得够可以,宫女内侍都没怎么见到一个……
她穿过一小段回廊,见有一处杂树遮掩的地方,她便借着树与树之间的空隙穿了过去,登时便看见一座老旧的阁楼,安静的矗立在不远处。
她顺道走了过去,攀上阁楼,见门就推,也不知推了多少门,才在一扇门内寻到了南宫珏的身影。
这是冷宫?简直大的……
南宫珏神色漠然地坐于矮桌旁,听到声响,便看了过来,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谭千令扫了一眼屋内,顿时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因为她看到屋内神龛上端正地摆着一个牌位。
今日是湘美人的忌日……?
她尴尬地与之对视了一眼,缓缓说道:“……五皇子……你好呀……”
“嗯。”南宫珏淡淡应了句,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那我先告辞了……”谭千令缩了缩脑袋,小步退到了门边,刚想开门跑路,便被南宫珏先一步叫住了:
“慢着。”
“嗯?”谭千令一脸严肃地转过身,望着他,“何……何事?”
“过来。”
谭千令更懵了,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去,不自在地立在他矮桌一侧。
“你坐下,”他抬眸扫了她一眼,又飞快收回了目光,“挡着光了。”
“……”她明明在侧边好不好。
谭千令也不多说,像是牵线木偶般听话地坐了下来,眨巴着杏眸看他。
他没再说话,目光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谭千令可就没他那定性了,时而瞅瞅神龛上的烛火,时而瞅瞅南宫珏的侧颜,实在学不会安分地陪人。
“你怎么来了。”南宫珏突然侧过脸,凝神看她。
“……我来看看你,却不曾想来得不是时候……”谭千令报赧道。
“正好。”南宫珏当即应道,一句话抛来得极快,墨眸沉下了几抹情绪。
“正……正好?”谭千令糊涂了,他不怪她打扰了他对娘亲的悼念?
“在这陪陪我就好。”南宫珏语气极轻,如在唇边漾开似的。
谭千令听着费劲,但也总算听出了大概来,心中倏然泛开一丝涟漪,带出几抹伤感来。
“好,你要我陪多久我就陪多久。”
谭千令杏眸在光亮下,隐隐闪动着星光,语气也是出奇地轻柔,一改平常那跳脱模样。
南宫珏心下一动,一种道不明的情绪便如潮般涌了上来,他忙别过脸,望向别处,将心中的那股异样压了回去。
二人就这么枯坐,一坐便坐到了日垂西山;又是一晃,便到了披星戴月的时辰。
谭千令终于饿得坐不住了。
南宫珏太狠了!活生生饿了她半天!她还是靠茶水硬撑着的!她陪个劳什子!
不过南宫珏确实有极强的耐性,大半天不吃不喝……着实很强悍……但不代表她就可以呀!
“糟了……!”谭千令猛然站了起身,慌慌张张喊了一句,欲哭无泪道:“白湘还在外头等……等我呢……有些时辰了……”
南宫珏道:“……”
谭千令一阵后怕。
她可是等了大半日啊!
怕是要跳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