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显得有些嘈杂,一下子带回来几十个人,今晚可有得忙了。!
梁宇琛坐在椅子上,他现在暂时把华樱搁一边,先为鳄鱼做笔录再说。
鳄鱼那张被砂子碾过的脸上露出虚假的笑容,一个劲地为自己开脱,说自己不知道洗浴中心里的人有在从事seqing交易。至于华樱,鳄鱼也不肯承认自己的色心,只是说曾跟华樱有过节,抓他回去只是为了教训一顿。像鳄鱼这种人,跟警察打交道不止一回两回了,他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狡猾至极。不过,梁宇琛怎会是那么好忽悠的。
梁宇琛不慌不忙地斜睨着鳄鱼,冷不防地来了一句:“一年前被你霸占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前两天从你那里逃了出来,你知道这事儿吧?想知道他怎么形容你的吗?”
鳄鱼一怔,下意识地露出惊讶和好奇的神色,他是知道这件事,可他这样心理畸形的人,还真想知道那小伙子会怎样跟别人描述他在某方面的能力。
鳄鱼的表情变化,一丝不落地进了梁宇琛的眼里,鳄鱼再怎么狡猾不也是经不起被戳中软肋么,梁宇琛轻易就能找到切入点来撬开鳄鱼的嘴。
正在这当口,梁宇琛瞄见门口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梁宇琛站起身迎上去,颇为无奈地望着翁岳天:“翁少,你们可算是来了。”
你们?
是的,不仅是翁岳天来了,文菁也在。翁岳天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想瞒着文菁,于是就告诉了她华樱在警局的事。
文菁一进门就留意到了角落里那个蜷缩着,低着头的身影,直觉的感应,那就是华樱!
可是,他都变成什么样了?文菁如遭雷击一般呆立不动,瞪大了眸子死死盯住华樱所在的位置,数秒之后,文菁猛地蹿了过去……
她好像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人,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她视线里只有眼前这个狼狈之极惨不忍睹的少年。
他最爱的洁白的衬衣已经面目全非了,染上了斑斑血迹,他的双臂都有一条长长的血痕,虽然已经干涸,凝固,但是却更加触目惊心,他衣服的袖子被撕烂,背部也是如此,一大片白希的肌肤曝露在空气里,刺得人的眼睛发疼……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像雕塑,像木偶,他就像是与这世界格格不入,不知是他想抛弃这个世界还是世界在抛弃他。
文菁站在华樱身边不足一米的地方看着他,她的身子在禁不住颤抖,战栗……文菁心底翻卷着怒浪,红红的眼睛里盈动着水光,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是谁?”
梁宇琛当然明白文菁在说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鳄鱼身上……
不等梁宇琛发话,文菁已经疯一样冲到鳄鱼面前,死命抓住鳄鱼的领子……
“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伤他,你怎么可以啊!”。
文菁的嘶吼,深深地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异常凄厉的声音穿透人的耳膜,刺进人的心脏,她的心痛,她冲天的愤怒,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
翁岳天和梁宇琛见状,急忙上去拉住文菁,想将她的手与鳄鱼分开。可是文菁抓得太紧了,人在极度愤怒之下,力气也异常的大。
“你不是人!你是畜生,畜生!”文菁死死箍住鳄鱼的脖子,另一只手胡乱捶打在他脸上,身上。
此刻的她情绪失控,冲动之下,意识被恨意和怒火所左右。她只想为华樱出这一口气,想要惩戒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鳄鱼被文菁掐住脖子,呼吸困难,脸上和身上都被文菁的指甲划到,疼得他嗷嗷直叫唤,心里早就骂了无数遍:这哪里跑来的疯婆子!
可是有梁宇琛和这么多警察在侧,鳄鱼不敢对文菁出手,否则他早就狂性大发了。
“文菁,别这样,这是警局!”翁岳天抱着文菁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
“你冷静一点,文菁,文菁!”梁宇琛也在劝慰,他心里是不反对文菁对鳄鱼怎样,但毕竟这是警局,好多人在看着。
“老婆,你冷静一点……不要为畜生动气……”翁岳天第一次见文菁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控,如果不是因为他明白文菁对华樱没有男女之情,他此刻早就无法镇定了。
文菁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嘴里发出一阵阵的悲鸣,哀嚎,激动得难以自控,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解气!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太痛了!
就在这场面混乱之际,蓦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旁传来,像来自太空般渺远……
“姐姐……”只是这短短的,轻轻的两个字,就能穿透那些嘈杂的声音,如同有魔力一样地,让文菁狂躁的情绪忽然间回落下来。
文菁住手了,僵硬着背脊,惊愕地转身,一眼就望见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文菁一步一步朝着华樱走过去,只是这么短的距离却像是相隔了千山万水那么远。华樱怔怔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异常清澈,竟是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透着欣喜……他的颤抖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太高兴了。文菁姐姐能来,并且还为了他而这么激动,他实在是没想到,实在太惊喜了。
文菁眼里氤氲着水气,酸胀的感觉在胸口堆积已久,刚才她一直都努力克制着不哭,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华樱惨不忍睹的样子,她只觉得心痛更加强烈了。
文菁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华樱的嘴角,这张令世人惊叹的容颜,如今染上了血色,凄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哭。
纷乱的情绪缭绕在心头,文菁紧皱的眉间尽是痛惜之色,哽咽着声音,颤颤巍巍地问:“为什么?你怎么能让自己这样狼狈?你……你难道不记得以前你有多厉害吗?你……为什么不还手?”
华樱闻言,纯净的眸子里闪动着眩目的光芒,微微牵动唇角,淡淡一笑说:“我经常做梦都会梦到姐姐你跟我说,打人是不对的。所以我怕如果我出手伤人,姐姐会觉得我是坏孩子,我怕姐姐以后再也不理我……我想做个好人,我……”
华樱没声音了,他已经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一颗颗咸咸的液体落在他脸颊上……
文菁抱着华樱失声恸哭,心都酸透了,她万万想不到,华樱就是因为她,所以才不还手。“打人是不对的。”这句话是她什么时候跟华樱说的,为什么现在她只想狠狠抽自己耳光……是非黑白,善与/恶,从来就没有绝对,她曾经对华樱说过的话,未免显得片面了,以至于华樱只知道遵守,却不知“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傻呀……你怎么这么傻呢,笨死了……”文菁嘴里在责备,心痛不已。
可华樱此刻却是心满意足,喃喃地低语:“姐姐,你是为我哭吗,你也心疼我吗,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文菁心如刀绞,深深地自责,如果她早一点认下华樱,早一点叫他别再送葡萄去公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惨。张嘈回杂。
“傻孩子,你不是在做梦,我在这里,我真的来了……有姐姐在,再也不让人欺负你。”文菁心里没有杂念,她顺着自己的真实心意就这么说出了。这乖巧的孩子,单纯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弟弟,但却能让她产生一种深刻的心疼,就像小元宝被劫时,就像乾缤兰受伤时……
这一幅感人至深的画面,让一旁的梁宇琛看得瞪目结舌……敢情还真认下华樱了吗?
梁宇琛侧过头,瞄着自己的好兄弟,附耳过去低声说:“翁少,你就一点儿都不吃味儿?你老婆现在是抱着一个……男人。”
翁岳天的脸色阴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文菁和华樱,嘴里却在说:“什么男人,明明只是个孩子,我老婆只是把你当孩子而已。”
梁宇琛俊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讪笑着摇头:“我说老兄啊,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个华……不管怎么说,就算把他当孩子,也改变不了他是男人的事实,你当真是一点点都没有酸味儿吗?”
翁岳天的脸更黑了,瞪了梁宇琛一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褐眸里闪烁着幽暗不明的光泽。人非圣贤,翁岳天确实有那么点不舒服,那可是他老婆啊,他要真是能做到完全的看得开,那就不正常了。
翁岳天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一手将华樱拉开,另一只手将文菁揽在怀里,就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
文菁的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茫然地望着翁岳天:“老公……”
“嗯,送他去医院吧。”
文菁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对啊,去医院!”
“……”
华樱皱着眉头看着翁岳天,他刚才还在姐姐温暖的怀抱里,现在被拉开,顿时感到一阵失落……
梁宇琛望着翁岳天三人消失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叹息……看来只有文菁才能降得住华樱了,她没来的时候,华樱连吭一声都不肯,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的乖巧,甚至有几分可爱……
可爱?梁宇琛浑身一个激灵……不是吧,难道自己也快要被同化了吗?居然用“可爱”这字眼来形容7311的前任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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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樱被安置在乾缤兰楼上的病房,医生已经为他做了全身检查,初步判断他是皮外伤,但具体的情况要等明天才能知道。而华樱今晚也不能离开医院,需要观察一晚。
华樱躺在病床上,两只眼睛跟着文菁转,一直在傻呵呵地笑着,他还沉浸在喜悦中,久久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取得了文菁的认同。
护士前来为华樱打消炎针,拿着一根手指粗的针筒。尽管护士小姐笑容可掬,但是华樱却很不给面子地缩进了被子。
这是什么情况?
文菁和翁岳天不禁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说,堂堂的7311前任组长竟然会害怕打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翁岳天略一思索,然后指了指头,那意思是在说华樱的记忆被洗去,他害怕打针也不足为奇。
没错,华樱就是害怕打针。一见到穿着白大褂拿着针筒的护士,华樱打从心底里会产生本能的抗拒。这是当然了,以前在7311的时候,见多了那里的人用各种型号的针筒刺进别人的身体,华樱心里难免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就算记忆不复存在,有些深入骨髓的东西是难以消除的。
护士小姐哪里知道华樱的特殊之处,只当是一个普通人了。害怕打针嘛,这样的人见多了,护士小姐不慌不忙地坐在床边,掀开了华樱的被子,笑米米地说:“我打针很轻的,不会疼,放心吧。”
华樱睁着大大的眼睛,如惊慌失措的小兽般,戒备地看着护士,那明澈的眼神分明在说: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护士了,她有那么可怕吗?眼前这小正太好像不吃她这套,实在是让护士小姐大感脸上无光。
华樱说什么都不肯让护士碰他,这可让护士恼火了,文菁和翁岳天在一旁看着也焦急,几岁的小孩子就好办,可华樱……
文菁朝护士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继而坐到华樱身边,温柔又亲切地诱哄:“华樱啊,你乖一点,你现在受伤了,必须要打针……那个,护士小姐说得没错,她会很轻很轻,不会弄疼你。”
文菁难得这么和蔼地跟华樱说话,刚认下这个弟弟,她还在适应中。她的话,对华樱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华樱的视线落在护士的手上,似乎是在掂量那东西扎进肉里是不是真能不疼?
文菁觉得自己像是在诱拐清纯少男,但这也没办法,谁让华樱这都十八岁的人了还怕打针呢。
华樱晶亮的眸子朝着文菁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心生怜惜,像是经过犹豫之后才愿开口,柔嫩的声音说:“姐姐,你抱着我打针可以吗?”
华樱这神情,这声音,实在是太招人爱了,护士小姐差点当场喷血,这么萌的小正太,简直是秒杀她的芳心啊,她多想自己就是他姐姐呢。“
文菁面对华樱的依赖,啼笑皆非,他那么脆弱,让人怎能不心疼。文菁没想太多,只想能快点让华樱答应打针……华樱的反应,文菁并不陌生,小元宝打针就是这样,每次都要文菁抱着,否则就会哭闹个不停。
文菁无奈地笑笑:”你这孩子,真是……“
文菁张开手臂正想揽着华樱的肩膀,却只觉得眼前一花……某个男人已经快她一步。
翁岳天黑着脸,一只手将华樱的肩膀揽着,僵硬着身子,沉声说:”我来就行了。“
文菁一愕,她想不到翁岳天会代替她去抱华樱,他的举动好奇怪,脸色也不对劲,似乎有点酸酸的东西在发酵……
文菁瞬间脑子里一闪……翁岳天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华樱扭了扭肩膀,憋屈地望着翁岳天,皱着眉头瞪着眼睛扁着嘴,就跟小元宝如出一辙。华樱明显不想被翁岳天抱着,他想要被姐姐抱,他喜欢姐姐的温暖,温柔。可是姐姐的老公怎么看起来这么凶?说是抱着他打针,怎么活像是他欠了好多钱一样……
华樱很想摔开翁岳天的手,但是他立刻又想到,既然认下了姐姐,那以后,这个男人不就是他姐夫了?姐姐很爱姐夫,如果他和姐夫之间关系不好,姐姐会不会生气?
华樱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算了吧,虽然他不喜欢被姐姐以外的人触碰,但谁让这男人是姐夫呢。忍……
护士小姐趁华樱安静的时候,将枕头戳进他的肉。
华樱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瞳孔中那一道凌厉的光线……护士打针难免会稍稍触碰到华樱的肌肤,华樱压下心头的冲动才没有将护士给摔了出去,天知道他多辛苦呢。
”别动!“翁岳天低声呵斥一声,大手不由得抓的更紧。
刚才华樱动了一下,使得护士差点没拿稳针筒,翁岳天下意识地喊了那么一声,才发觉自己原来也在紧张着华樱。
华樱被翁岳天这么一吼,竟然乖乖地听话不再乱动了,任由护士将针筒里的药水推进他的肌肤。华樱对人有种最直觉的感官,翁岳天虽然是在吼他,但他也能从中体会到一种隐约的温暖,就好像文菁带给他的感觉,像罗神父那样……所以华樱没有闹别扭,还乖巧得很,有人紧张他,他好开心,一时间也就忘记打针的恐惧了。
护士一边打针一边在心里腹诽,这么美丽又可爱的小正太,是谁那么狠心呢,将他伤成这样,瞧瞧这皮肤多白嫩,被打得浑身是伤,一块青一块紫的,看着就让人揪心。
文菁一直在留意着华樱的脸色,见他额头上渐渐浸出汗珠,脸色比刚才更加惨淡,身子还在瑟瑟发抖,紧咬牙关,神情十分痛苦。
这不对劲啊,护士已经推得很慢了,就是为了让华樱不那么疼,可他为什么却显得如此难受。
翁岳天也察觉到了异常,这大热天的,华樱竟然在发抖,不会是冷,那会是什么?
”华樱……华樱你怎么了?“文菁轻声试探着问。
华樱轻轻摇头,示意文菁不用担心他。
护士苦着脸说:”我已经很轻了……“
其实这不关护士的事,是华樱的问题。他以为自己能克服对针头存在的惧意,但是他脑子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一些零散的画面……一群如机械般冰冷的人,还有被钢条束缚在椅子上的人,各种颜色的液体被注射入那些人的肌肉……还有一些血腥的场景都在华樱脑海里交织着,狠狠折磨着他的意识。要不是翁岳天揽着他的肩膀,传递给他温暖和安全感,他可能早就抓狂了。
打针对于华樱来说不只是受罪,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睁开眼睛去看。他默默地对自己说,乖乖地打针,听姐姐的话,姐姐才会喜欢他,可是他控制不了脑子里那些画面,它们就像淬毒的刀子般凌迟着他的心。天知道他是有多艰难才能熬过去的。
护士打完针,长长地吁了口气,很少这么紧张过,总算是完成了。
护士简单叮嘱几句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文菁三人,顿时安静得出奇。
华樱缓缓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望了望病房,终于是放心了,护士走了,打针结束。
翁岳天早就退开,站在文菁旁边,淡淡的眼神看着华樱,他觉得有必要跟华樱说点什么。
”咳咳……那个……小子,虽然说你姐姐认你当弟弟了,不过你给我老实点儿,别动不动就想抱,以后打针,你要么抱我,要么抱护士,就是不能抱你姐,明白吗?“翁岳天说得可认真了,脸不改色心不跳,他嘴上是不会承认自己吃醋的,但他会有行动。
文菁愕然地盯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噗嗤“一声,文菁忍不住笑了。
”你……你竟然跟个孩子吃味儿……你真是……哈哈……“
翁岳天凤眸一挑:”我什么我,我才是你老公,我能接受他的存在已经是最大限度了,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夺/权吗?家里那两个小不点儿每天都占有你不少时间,赖在你怀里就不出来,你总得留点空隙给我吧?“男人说到最后居然硬是用一种委屈加无辜的眼神望着文菁,像在控诉。
光说还不够,翁岳天长臂一伸,将文菁搂在怀里,俊脸上仿佛写着:”这是我老婆!“
文菁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仔细一想,最近自己确实是忽略了他,因为经常去公司,回家还要照顾小奶娃,小元宝虽然已经不用大人操心了,但还是很粘文菁的,如此一来,文菁能分给翁岳天的时间果真不多。
文菁小脸一红,柔情似水的目光里涌着悸动:”老公啊,其实你也关心华樱,对吗?他只是因为遭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情绪激动,脆弱,所以才会想要让我抱着他打针,你能理解的吧……你想想,以前你打针的时候那可是……“
”嗯?“男人轻扬的尾音里透着警告的意味,文菁顿时笑而不语。
翁岳天最尴尬的事情之一就是他打针的反应,华樱在场,他不想揭自己的短。
翁岳天先前的话也等于是亲口应允了文菁认下华樱,直到那一刻,文菁才算真正的没了顾忌,而她也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只在心里认了华樱而没有行动,一是因为她心里有到坎儿,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等翁岳天的明确表态。老公是她生活的重心,假如认下华樱会影响到她平静幸福的家庭生活,她会懂得取舍的,现在翁岳天亲口应允,文菁没有后顾之忧了,她也为华樱高兴,今后,不仅是多了她这个姐姐,他还会多一个哥哥,多一个朋友,或许,不止一个……
华樱看着眼前这一对夫妻,心情有点复杂,他们是那么出色,男俊女俏,眼神的交流,互相之间的默契,让华樱颇为迷茫……这就是爱情吗?
文菁已打开心结,既然认下了华樱,那就不能不为他着想。而文菁暗暗惊讶于自己的想法,竟是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很自然的,她已经在为华樱的将来打算了。
文菁坐到华樱身边,看着他破裂的嘴角,心里又是一酸:”是不是很疼啊?“
明知自己问的是废话,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疼痛么,华樱从挨打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痛着,他也曾在心底问自己无数遍,那么隐忍,值得吗?啼实爱在。
华樱直勾勾地望着文菁,她好温柔,说话好好听,笑起来像春风一样,让他有家的感觉……家,那是什么?华樱从不曾体会过,但是就在此刻,他脑子里萌生出了这个念头。
是的,值得,他再一次肯定了,能被文菁姐姐认作弟弟,虽然那过程艰苦,可是眼前,姐姐的笑脸不正是最好的补偿了么。
文菁紧紧皱着眉头,华樱身上好多伤,接下来的几天可有够他受的。那个叫鳄鱼的真不是东西,在华樱臂上划了两刀,那么细嫩的胳膊啊,怎么下得了手的。
文菁忍着心中的酸涩,轻柔地问:”华樱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在教堂里住吗?“
华樱轻轻摇摇头:”我不知道以后怎么打算。“
他来这里的时间不算长,对于周边的社会环境,没那么快熟悉,最关键的是他在这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被文菁认作弟弟,那样,小元宝也会接受他的。
而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感动,开心,可就是心底隐隐地空乏,没有了想要达到的目标和梦想,他该怎么做?
华樱茫然无措的神情,让文菁和翁岳天微微一呆……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问题,既然认作了弟弟,而华樱又是孤身一人,连个自己的家都没有,理所当然是该与文菁一家住在一起,可是,家里还有个爷爷啊,翁震恐怕不能接受华樱的身份吧,就算勉强让华樱住进来,以后他也不会住得开心的。
可是如果让华樱继续住在教堂,窝在那小小的屋子,小小的单人床上,每天只是做清洁做杂务度日,这也未免太委屈他了,他才正值青春年华,花一样的年纪,就应该要享受青春,与外界多接触,感受一下五彩缤纷的生活啊。
翁岳天耸耸肩,微微摇头,表示他暂时也没想到。
正在三人陷入静默的时候,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表弟,你们在这儿啊,姑妈让我来问问……“乾廷大刺刺地走进来,话还没说完,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可一见病床上那个面色苍白身子单薄的人,乾廷瞬间凌乱了……华樱!
乾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华樱,这真是华樱吗?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怎么在这里?哇……被人打得这么惨。“乾廷惊愕地望望翁岳天,再望望他身边的小女人。
”一言难尽。“翁岳天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乾廷是去楼下看乾缤兰的,听乾缤兰说翁岳天和文菁有个朋友受伤了,在楼上的特护病房,乾廷忍不住好奇,上来瞧瞧,想不到竟会见到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文菁呆滞的目光落在乾廷身上,渐渐变得格外灼热,黑白分明的美目里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乾廷被她盯得心头发毛,直觉有种不太美丽的预感,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乾廷的直觉有时超准的,就在他仓惶转身,准备溜的时候,文菁忽然叫住了他……
”乾廷,你一个人住啊,不会觉得很无聊吗?要不要找个伴呢?“
”我不需要伴,谢谢关心!“乾廷说着,脚下可不停,急匆匆往外走,却又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了……
乾廷很不情愿地回头,果然,翁岳天正一脸笑意地瞥着他。
乾廷妖媚的桃花眼里露出无奈的神色:”你们两口子这是要闹哪样?“
文菁赶紧凑上来,纷嫩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热情而兴奋的表情,满是期盼的目光凝视着乾廷:”你……让华樱去给你做伴吧,你们住在一起好不好啊?我已经认他做弟弟了,算起来,那也是你的弟弟啊,嘻嘻……“
”呵呵……“乾廷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干。“
”真的不?乾廷啊,你不想知道蓓蓓的消息吗?我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她没告诉你呢,一定有她的原因,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那就……唉……“文菁故意很惋惜地叹气,偷瞄着乾廷的脸色,使劲憋住笑。
乾廷俊脸一霎间绿了,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喜色,佯装生气地说:”好啊,表弟,你们这是合计起来折腾我?不仅折腾我,还拿蓓蓓的消息来威胁我?你们……“
翁岳天轻勾薄唇,嫣然一笑:”你就直说吧,受不受威胁呢?你真不想去找她?我听京城里一些圈子里的朋友说,蓓蓓挺招人喜欢的,有几个型男明星已经在追她了。“
乾廷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好使了,一边是接受家里多出一个男人,一边是蓓蓓的消息,他该妥协还是拒绝?
病房里四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你望我,我望你,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大家同时陷入了沉默。”
乾廷斜睨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再偷瞄一眼病床上坐着发呆的华樱,怎么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文菁吃定了的样子呢。他确实是没有蓓蓓的消息,蓓蓓去京城之后就只给他发过一次短信,据说她换了手机号码,可她竟然没有联系他,这不禁让乾廷窝火,所以现在他意动了……
乾廷没好气地瞪了文菁一眼,径直走向华樱的床前。
华樱虽然对于人情世故那方面还很欠缺,但他也不是笨蛋,他听得明白,文菁是想让他跟眼前这个男人一起住。
华樱微微泛红的眼眶里透着明显的纠结,乾廷刻意避开华樱的伤处,只是与他直视着,然后很不客气地说:“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我们见过的,忘记了吗?”
乾廷紧紧盯着华樱这张美得不像话的脸,不放过他的每个表情,他企图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他没能如愿,华樱茫然地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如清澈见底的湖水,怔怔地说:“我们见过吗,我不记得了。”
说着,华樱失落地垂下头,像是在为自己想不起来而自责。
乾廷内心哀嚎,天啊,文菁怎么会把华樱认作弟弟呢,最关键的是,翁岳天居然还同意了,这华樱的魅力实在太无敌了。
看不出华樱是否真的失忆,乾廷也干脆不去琢磨这事了,伸出手轻轻拍拍华樱的:“喂,你真的愿意住我家吗?我脾气可是不好啊,我可没你文菁姐姐那么温柔,你要想清楚了。”
华樱闻言,蓦地抬眸,很老实地回答说:“我想得很清楚,我不想和你一起住。”。
“你……”乾廷俊脸一黑,好嘛,这华樱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乾廷大大咧咧地拍上翁岳天的肩头:“看吧,是他自己不愿意的,怪不得我。”
文菁一愣,似是没料到华樱会那么说……这孩子也太直接了,还真是不懂委婉啊。不过,这不正是华樱的可爱之处吗。
文菁弯着腰,温润的目光看着华樱,柔声道:“怎么了?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去那个哥哥家里住?”
这也正是乾廷和翁岳天心里纳闷的问题,听文菁这么一说,两个男人齐刷刷地望向华樱。
华樱眼里的神采暗了下去,悲伤失落的神情就像是被人丢弃的孩子,柔嫩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心悸的脆弱:“姐姐刚刚才认我,现在就要把我扔给别人,姐姐是不是嫌我太麻烦,讨厌我,把我推给他,以后姐姐都不会来看我了……”
“……”
原来如此,华樱以为文菁是想甩掉他,所以才会说不想去乾廷那里。
乾廷顿时傻眼了……这,这是华樱?这么萌,萌得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的少年,真是7311的前任组长吗?
“这是现实版的小蝌蚪找妈妈吗?”乾廷怪叫一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信华樱变成这个样子了。
再转头一看翁岳天,他可是一副不惊不乍的神态,看起来,他早就见过不止一次了。
文菁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揪着,难受。华樱是因害怕失去而产生了恐惧感,他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怕醒了又是孤单一个人,怕文菁会像丢掉一只小狗狗一样的地丢掉他,他对温暖和温情的渴望,勾起了文菁心里最柔软得部分,不由得微微泛酸,语气越发温柔了:“华樱,你听我说,我让你去乾廷那里住,不是打算丢弃你,我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居住环境,我会经常去看你的……那个地方,我和小元宝都住过,你会喜欢的,相信我。还有,从今后,你不仅是有了一个姐姐,有姐夫,你还会多一个哥哥,我们都会把你当家人。”
文菁说着还不忘指指乾廷,笑嘻嘻地说:“华樱,他是你姐夫的堂兄,也等于是你的哥哥,放心吧,以后就多一个人疼你了。”
乾廷嘴角犯抽,别开视线,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架势,佯装没听见。
华樱眼里的迷茫和悲伤,逐渐转淡,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激动得拉住文菁的袖子,巴巴地望着她:“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丢下我?会来看我?会把我当成是家人吗?”
他的急切和期盼,还有他那不确定的语气,让人禁不住又是一阵心疼……同时也会想,华樱渴望亲情的念头那么强烈,曾几何时,我们因为拥有着亲情却反而忽略了它的可贵。
文菁鼻头一酸,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华樱,这都是真的,你不要怀疑自己听到的,这不是梦。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们喜欢你的善良和单纯,希望你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品质,好吗?”
“嗯嗯……姐姐放心,我不会变成坏人的!”华樱高兴极了,浑然忘记了翁岳天先前的警告,情不自禁地用脸蛋蹭着文菁的胳膊。
翁岳天脸一沉,死死盯住华樱,他要是再有进一步举动,翁岳天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了。
乾廷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似笑非笑地望着翁岳天,低声说:“表弟,你不吃醋?”
“难道你吃醋了?”翁岳天很不客气地回应一句,实际上他的目光比火还热,一眨不眨地看着华樱。
乾廷被呛到,一时语塞,想要斗几句嘴吧,忽然间发现一个问题……如果换做从前,他铁定是要吃醋的,可是此时此刻,他没有太过强烈的感觉,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难道说他对文菁已经没有爱了?
乾廷眼底快速闪过一道痛苦之色,不是没有爱了,只是这种爱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转变成亲情,但不会完全转换,始终,在他心底,文菁的名字会格外清晰,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初恋。她对他来说,是一根扎在心上的刺,虽然痛,但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哪怕是做朋友,也难以割舍。
“咳咳……华樱,善良是好事,不过善良并不等于愚蠢,像今天的事,别人先伤害你,你就该懂得自保,要不是警察刚好赶到,那你……”翁岳天后边的话不用多说,大家心里都是雪亮的。
乾廷精明异常,虽然还不了解事情的全部,但已经能猜到几分了,当即附和着说:“对啊,你又不是不能打,我和表弟加起来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你怎么被人打得这么狼狈,下次学机灵点儿,以暴抑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不是人,懂吗?”
“噗嗤……”这声音,竟然是华樱笑了。
紧接着是文菁在哈哈大笑,只有翁岳天还能忍,不过却也是一脸怜悯地看着乾廷:“嗯,你不是人,麻烦你下次说小声点。”
“我……”乾廷了,咬咬牙,厚着脸皮说:“你们太没良心了,我只是想打个比方,你们至于这么笑话我吗……”
“我不笑,不笑了……”文菁使劲憋住,脸都憋红了,这比笑还更让乾廷尴尬。么眼我儿。
最后,连乾廷自己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一室的欢快轻松的笑声驱走了华樱的寒意,他开始在认真考虑文菁说的话,是否真的会多两个人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乾廷和翁岳天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好听的话说出来,但华樱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善意,这就够了,对于他来说,是额外的惊喜,也许住到乾廷哥哥家里也不是错,至少那里是姐姐和小元宝曾生活过的地方。
文菁留意到华樱终于是露出笑容了,她也放心不少,华樱的情绪恢复正常,说明今天的事对他造成的阴影不大,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于华樱今后的教导问题,还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只是需要她的努力,还要翁岳天和乾廷一起来教导华樱才行,这样才能事半功倍。文菁可不想华樱再遇到被人欺负的时候傻傻不还手,由翁岳天和乾廷来对他灌输一些思想意识,想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华樱,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来爱你的,比如楼下病房的阿姨,就是你在街上帮她抓小偷,后来还在医院输血给她的那个,她说过要去教堂找你,要当面感谢你,她也会爱你的,你身边会越来越多的亲人,朋友……”文菁禁不住眼眶发热,她知道华樱种的葡萄没有了,但他却有了这么多人心疼他,关心他。
华樱内心的激动难抑言喻,他不善言辞,只能一个劲地唤着“姐姐,姐姐”,一声一声,仿佛不会腻。
这温馨感人的一幕,两个大男人看在眼里,均是默不作声了……他们也曾孤独过,他们也曾发疯一样地渴望着有人关心有人重视,他们能理解华樱的心情,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接受华樱。
哭过也笑过了,乾廷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完呢……蓓蓓的消息,问还是不问?文菁其实没打算要瞒着乾廷,她知道蓓蓓暗恋乾廷,哪里忍心呢。
文菁其实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蓓蓓的详细情况,至于被型男追,那都是文菁故意夸张的说法,就是为了试探乾廷会有怎样的反应,谁知道这男人竟然真沉得住气,愣是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文菁不禁略感挫败,难道说,自己想帮蓓蓓一把也不行吗?
要说精明,文菁哪里比得上乾廷呢,他只是这么漫不经心地听着文菁讲蓓蓓的事,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文菁说的人与他关系不大。
蓓蓓去了京城之后已经顺利签约了,她是徐导发掘出来的潜力股,但由于她毕竟是新人,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大可能的。蓓蓓会受到一些人的排挤,也算是那圈子里司空见惯的事了。蓓蓓刚开始也感觉挺受气的,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暂时别想着接角色的事,先学习在这里圈子里生存下去才是首要。
蓓蓓遇到了一些挫折,可是她很坚强,她会自己想办法去克服,去适应,只要没有踩到她的底线,她会忍。
文菁一边说着蓓蓓的近况,一边留意着乾廷。文菁有点失望,乾廷也太淡定了吧,怎么不是该露出点什么表情吗。
文菁将蓓蓓新的手机号码也告诉了乾廷,但是他会不会打电话,文菁并不确定。蓓蓓和乾廷都是她的好朋友,出于私心,文菁当时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希望乾廷能发现蓓蓓的好,能和蓓蓓发展发展。
乾廷也没多说什么,听完就走,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人有种摸不透的感觉。
乾廷走出了病房才真正地松了口气,他脑子里有些混乱,虽然刚才没有表现出异常,但他内心却是一直隐隐不安。文菁真的认下华樱当弟弟了,可乾廷总是觉得心头不踏实,尽管他已经知道华樱现在的状况,包括他洗去记忆以及他现在的种种行为,抛开其他先不说,华樱目前看起来是正常的,善良,单纯,惹人怜惜,但是,乾廷一见着华樱那张脸,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姑妈嫁看到的那张照片……文启华年轻的时候,华樱跟他确实有几分相似,最令人难忘的就是两人的气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还有,华樱的血型竟然跟乾缤兰是一样的……华樱十八岁,今年应该十九岁。文菁说,华樱是由他前任组长收养的弃婴……
所有这些零散的讯息,看似之间没有必然联系的讯息,不知怎的,加在一起却能让乾廷心头发毛,说不出是为什么,单纯的一种直觉而已。
另外还有一点让乾廷担忧的是……文菁和翁岳天都还不知道乾缤兰爱的男人是文启华,并且用那种非正常的手段使得她自己怀上了文启华的孩子,虽然后来孩子夭折,但如果被文菁和翁岳天知道,会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吗?翁岳天如果知道当年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文启华而离开翁家,丢下他,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文菁吗?
乾廷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文菁伤心痛苦,这些事,能瞒多久算多久吧,因为实在太过震撼,一旦揭开,那真相会很伤人。
乾廷烦躁地搓搓头发,心里的郁结难以舒解,脑子里蓦地想到他最爱的炒蛋饭……只可惜蓓蓓不在,不然他现在真想冲去她家吃她亲手做的炒蛋饭。
蓓蓓……乾廷默默念叨着这名字,拿出手机,看着自己存的电话号码。那是蓓蓓的新手机号……
蓓蓓关机了。
乾廷略感失望,暂时把这事儿搁下,随后又去了一趟“夜紫魅”,大约快到凌晨的时候才回家。
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上q/q,看一看有没有人留言……有是有,但不是蓓蓓留的。
乾廷看着蓓蓓的灰色头像,她不在线。他知道蓓蓓平时都是对他设置了“隐身可见”,既然她头像是灰色,那就表示人没在了……可是,真的没在吗?
乾廷不禁在琢磨,蓓蓓把自己的新号码告诉了文菁,却没有告诉他,这是为什么呢?不管怎样,总还是朋友吧?难道说,蓓蓓因为临别时没有等到他的答复,所以连朋友都不跟他做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有可能即使在线也装不在。
嗯……乾廷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干脆就发了一条消息在她q/q上……
“周蓓蓓,你别给我装死,出来!”
乾廷发这句话原本并非知道蓓蓓是否在线,他只是这么试探一下而已,没有抱什么希望的,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几秒之后,那灰色的头像竟然亮了,还发过来一个“吃惊”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在?”
乾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里窜起一团莫名的火,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好你个周蓓蓓,果然是装死,竟敢取消对我的隐身可见?好,我也要取消你!”
乾廷怒气汹汹地样子,果真立刻将“隐身可见”取消了。
电脑那端的人顿时纳闷了,这男人在赌气还是怎么的?干嘛发这么大火?
乾廷还不解气,快速敲打着键盘,又是一行字刷过去……
“没良心,天下最毒妇人心!亏我把你当哥们儿,你的新号码居然不告诉我,q/q也装死,你是要跟我绝交是不是?”乾廷此刻就像个怨妇似的,噼里啪啦一顿呵斥,蓓蓓可以想象他的表情定是咬牙切齿的。
蓓蓓没想和乾廷绝交,只是她因为临走时曾问过乾廷喜不喜欢她,为这事,蓓蓓觉得很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乾廷才好,因此才没有联系他,可没想到他会发脾气。
没等蓓蓓辩解,乾廷又来一串字
“呵呵……听说你进了那个圈子之后,有不少型男明星在追你,难怪你会见色忘友!我鄙视你!我鄙视你一百遍!”
“……”
蓓蓓了,自己什么时候有男明星追了,没这回事嘛……等等,好像,她曾跟文菁说过,有男演员向她示好,但被她拒绝了,之后也没下文。可这事,她只告诉过文菁啊,乾廷怎么知道?
是了,一定是文菁告诉乾廷的,包括她的新号码。
蓓蓓明白了文菁的意思……她这好姐妹是想暗地里帮她的忙。可是瞧瞧乾廷这态度,一点都不温柔,还发火,文菁的苦心怕是白费了。蓓蓓这么想着,心里酸涩不已,好半晌才发一条消息过去……
“是啊是啊,就算我见色忘友吧,随你怎么说我都行,我累了,明天还要培训,晚安。”
蓓蓓丢下这句话之后,头像瞬间变灰,乾廷愣愣地望着电脑屏幕,气不打一出来……周蓓蓓,你行啊,我话还没说完你就下线,你还真够意思,枉费我跟你朋友一场,你这么对我,你对得起我吗!
任凭乾廷心里有百般怨念也没用,蓓蓓又不在眼前,人家在京城里呢。
乾廷气得不轻,只差没一怒之下将人拉黑了,忍了又忍还是没把那熟悉的头像拉掉,可他把q/q签名改成了两个字寒心。
“蓓蓓有人追了,所以不喜欢他了,不仅不喜欢他,还刻意疏远他,连朋友都不愿做了。”这就是乾廷的感受。愤怒,心痛,不甘,乾廷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蓓蓓太忘恩负义了,觉得心很凉,觉得想揍人!
岂有此理,这么对待他。周蓓蓓,你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第二天。
华樱的伤势确定无碍了,没有内伤,那些皮外伤,他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就会康复。但即使是如此,华樱身上的刀伤以及那些数不清的淤青,看着也实在刺眼,让人心尖上会流淌出酸疼的感觉。他当时是该有多痛呢,他又是凭着多么坚强的意志力才忍下的。华樱能控制住自己不动手伤人,不还手,可见文菁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可见他多么渴望能做个好人。
这样的华樱,能不让人心疼吗。就连翁岳天和乾廷那样心如磐石的人都为华樱心软了。在很多人眼里,华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因他曾是7311的组长,曾有过许多罪恶,但正是因为这样,他重生后的善良和单纯,才显得那样可贵。一个人要变坏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但要向善,却是需要一辈子去完成。华樱曾是属于黑暗的,他被邪恶的力量所侵蚀,而现在的他,善良,正直,勇敢,隐忍,这些品质,比一个从出生就被教导向善的人更加可贵。这才是文菁他们接受华樱的原因。
华樱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蜷缩在被子里,那睡觉的姿势跟文菁如出一辙。华樱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小的,如天使般可爱又稚嫩的脸蛋,正对着他笑得甜呢。真几的天。
小元宝亮晶晶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华樱,白嫩的小手指轻轻摸着华樱臂上的纱布,软糯的声音问:“华樱,这里疼吗?”
华樱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揉揉眼睛,没错啊,真的是小元宝来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柔软至极,透着关切和心疼,让华樱一下子感觉鼻头发酸……他不是做梦,这可爱纷嫩的小人儿,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小元宝。
华樱笑得有些腼腆,轻轻地说:“小元宝,我不疼。”
他身上的伤口如何能不疼呢,只是,有人担心他,在乎他,心疼他,这些暖暖的温情能让他冰冷干涸的心灵得到雨露般的滋润,人与人之间至纯至美的情感,就是具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你的欢喜胜过身体的痛苦。
小元宝知道妈咪认了华樱当弟弟,他心里的顾虑也就没了,能对华樱敞开心扉,接受这个朋友,小元宝当然开心了,一听说华樱出事,小家伙急急忙忙就赶过来。
华樱见小元宝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变得红红的,不禁心里一疼,伸出柔嫩的手指轻抚着小元宝的脸颊:“小元宝,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哭过了?”
小元宝脖子一梗,脸一红,连忙否认:“我才没有哭,我是男子汉,哼哼。”
这小家伙,跟他老爸一个样,外表佯装硬朗,实际上心里软得很。他明明就是听到华樱的遭遇后哭得一塌糊涂,可在华樱面前他还不好意思承认。
华樱见小元宝这反映,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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