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头,说道:“就在草民身上……”
落银听了不禁一噎。
是没瞧出来,向来内敛腼腆,老实巴交的大虎,竟还有着收集姑娘家的小玩意,且还随身带着的小癖好。
方又青顿时朝着一旁的小吏使了个眼色,小吏心领神会,走到大虎身边,从他胸前衣襟的内兜中将那荷包给翻找了出来。
是一个水蓝色,绣着粉白色儿新荷的女子荷包。
方又青从小吏手中接过,同谢茗蕴一同看了看。
谢茗蕴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普通的荷包罢了,上头带着些脂粉的香气,里头放了些碎银,不知是原主的,还是大虎塞进去的。
“可有什么不对?”陈衡虽然同谢茗蕴关系极好,但若说审案的能力,他还是比较信任方又青。此刻见方又青表情闪过思索之色,他忙地问道。
“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用来缝制荷包的布料可不一般——”方又青捏了捏这荷包,手掌心上传来的滑柔和凉丝丝的罕见触感,让他心下更是肯定了几分。
“哦?”谢茗蕴听他这么说,遂重新将这荷包打量了一遍。
“这乃是雪域国的特产,冰罗云。”方又青见多识广,笃定的说道。
“冰罗云……?”谢茗蕴眼睛蓦然睁大了些,喃喃道,“半月前,雪域国送来的贡品里,不就是有几匹冰罗云吗?”
谢家在官场势力不小,谢茗蕴的嫡子谢之信去年擢升为了礼部侍郎,贡品入库一事刚巧是由他负责,回到家中,不免就同父亲说了几句。
“正是。”方又青点头,道:“这应当是宫中之物才对——”
听说那小姑娘姿色平凡,年纪约莫十四五岁,难保不是哪个宫里的丫鬟,主子裁完衣裳余下的布头儿,偷偷留下来做了荷包。
听审的人个个脸上闪过惊异之色。
照此说来,此案竟然是跟宫里有着莫大的干连不成?!
若是这大虎捏造证物,那根本是不可能,因为这冰罗云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茶铺伙计可以得来的东西?
况且他已经认罪,难辞其咎,根本没有必要再造假。
谢茗蕴反应过来之后,心底也是震惊连连。
方又青脸色亦有几分沉重,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惜字如金,神定气闲的荣寅。
他只知道眼下这些已经公开的内幕吗?
还是说,还有其它?
然而就在他注视着荣寅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却是从荣寅的脸上看到了同样一闪而过的疑惑不解。
疑惑?
难道他事先也不知这荷包的源处吗?
方又青顿了片刻之后,又拿起了冯大山交上来的书信。
上头只是言简意赅的交待了他不要暴露陈甫志真正的死因,而且这字迹看起来十分的古怪,显然是刻意伪装过的,深一笔浅一笔,乍看之下,竟连是男子还是女子的手笔都看难以分辨。
方又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出手阔绰的过分,身上携带着贡品布料制成的荷包……事情发展至此,线索竟然指向了宫中。
或许该将情况禀告给宫里,让他们再做定夺了。
谢茗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事情只怕会越来越难办,不由有些疲乏的暗暗叹了口气。
落银忍了半天,终究问了出口,“大人说这冰罗云乃是贡品,就是不知宫里的主子们可有将此物赏赐给宫外之人?”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大夏皇宫里的人会有谁跟她这个小茶娘过不去的。
她压根儿就跟这宫中的人没有任何来往。
而且宫里的人如果想要她这条命,说句实在的,委实不必这么麻烦,兜兜转转这么多圈。
二来,能近陈甫志身边伺候的人想来都是在陈府待了许久的,如果真是宫里的哪位主子安插进来的,有心要杀陈甫志,何必要等这么久?
落银觉得这般解释起来,实在有些牵强。
方又青听罢缓缓摇头,“这个需得跟各宫得了冰罗云的娘娘们了解过,才能得知。”
“不必同宫里过问了……”
陈衡说这句话的声音竟然是有些颤抖。
众人下意识地朝他望去,只见他紧紧绷起来的一张脸,已然是铁青之色。
“凶手,就出在我陈府。”陈衡几近笃定的说着,双拳死死的握着。
就在半月前,陈夫人欢天喜地的捧着件新衣,来同他炫耀着说乃是雪域国进宫的冰罗云所制,只有各宫的娘娘才穿的着,外头多少银子都买不来。
女人家总是爱慕这些虚荣,他当时不以为意,就顺口问了句从何处得来的。RS